圖·文/小野
又是颱風天,認識多年卻不熟悉的友,我與她似乎經常在這樣的天氣裏相約。喝一杯清茶,漫談一下午。
她比我長六歲,從事文職有幾年了。我們無非聊些生活瑣碎,不着邊際的話。
有一次週末,我們沒有約定,在小公園偶遇了。很自然地打過招呼,她指了身旁的長椅,說坐坐嗎?
我隨即坐下來,她去買了兩個甜筒過來。我悶頭喫着就要化掉的冰淇淋,沒再說話。
她說,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問她,你有沒有過想要斷絕外界的一切,放空自己的感覺?
這話問任何人都覺得矯情,可是她總能應對自如。
她說,有啊,有很多這樣的時候。應該很多人都會有吧,只是真的要做到清空,太難了。
清零是不是最決絕的事?
我知道這需要極大的勇,活在人間很多年,已經有慣性了。習慣於人與人之間的依賴,也習慣把很多事當成祕密藏在心裏,想藏得再深一些。
她答非所問,只說,感覺你有時內心蒼老得不像一個二十歲的女孩。
我有些好奇,爲什麼,我也愛笑啊,你之前不也說我調皮有趣?
去坐船嗎?
生活在海島城市,坐船似乎不是什麼新鮮事。八月天,一連數日,晴朗過頭,熱。不過下午閒來無事,我點頭答應。
海鳥在飛,汗水在流。
汽笛聲響了一會兒,她拉着我站在外面的欄杆旁,有了些許清涼意。眼前是一望無垠的海,相對是兩座青山,水波湧動着白雲的影子,遠處的葉子在動,山間一定有風。
是風動還是帆動,或許是心緒隨波而動。空山寂寂,海水泛泛,像一次曠日持久的遠行。
你怎麼不問我的心事是什麼?
我覺得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不是嗎?
我啞然失笑,頭扭向一旁的窗,緊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她接着問,你就說你現在鬱積的情緒是不是清理了很多?
心想,還真是。
適當清理很簡單,也別想着要做得太絕。因爲生活都是一點點就好,就這樣每天清理了一點點都是好的。
我與她相約對坐,靠得這麼近卻又那麼遠,兩顆心的距離其實隔山隔海,但不否認我們很談得來。
下次天氣好的時候,再見面吧。
道別後,我走在林間小徑,突然想起了玉生煙。日子漸暖,陽光照射下來,玉石化作青煙。異常美好的理想景色,然而它是不能把握和無法親近的。
我身邊有一類人,不會深談心事,但相處極爲舒服,有點神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