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個視角 如何看待失敗 如何看待抄襲 如何看待競爭對手 如何看待資產波動 最後

每隔幾個月,在有知有行,我們就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進行自我反思,看看有什麼可以做得更好或需要改變的地方。

上週一個夥伴問我:「我們總是碰到問題。解決了老問題又蹦出新問題,你不會焦慮嗎?」

我的回答是:「不會」。

回到幾年前,我會。人都希望生活的「平靜」一些,畢竟我們經常用的問候語就是「萬事順利」。

但現在,我不會了。這並不是因爲我們已經做得足夠好,問題越來越少,前路越來越順利,而是因爲我的視角發生了變化。

爲什麼一個企業會有發展的限制?無論是從市值規模,還是從生存時間的角度。

根本的原因,是它最終被自己限制住了,被那些根深蒂固形成的認知限制住了,被那些長久存在於企業身上的一些缺陷限制住了。

世界那麼大,如果一個企業真的能一直更新自己的認知,修復自己的缺陷,它一定可以不斷成長,穿越時間。

碰到問題,解決問題,我們就會成長,放到企業身上,它就能突破之前的天花板,再上一層樓。而完全可以預期的是,它一定會遇到下一個制約它發展的問題。如果能解決,就繼續向上,如果不能,就停在那裏或者慢慢消亡。

把問題當作是對自己的指責與評價,還是當作一個可以成長和突破的機會,這個視角轉換,會決定你是否會焦慮,也會幫助你做出更好的應對

前一段我推薦了迪士尼 CEO 羅伯特·艾格的自傳《一生的旅程》,他在書中也分享了類似的視角轉換——「我一般不會在事情出差錯時太過焦慮。我習慣把壞消息當成可以處理和解決的問題,是可以主動掌控的東西,而不是降臨於身的事情。」

今天我想分享幾個我從書中讀到的有關「視角轉換」的例子,再來聊聊背後的共性原因。

如何看待失敗

我很喜歡皮克斯創始人艾德·卡特姆寫的《創新公司》,在這本書中,他分享瞭如何幫助團隊切換視角,擁抱失敗,從而最終激發創新的故事。

對於皮克斯來說,創新是公司的靈魂,而對失敗的恐懼是創新最大的敵人。雖然「擁抱失敗」這樣的口號很多企業都在說,但這遠遠不夠,因爲失敗就是失敗,它是痛苦的,這種痛苦的感覺會扭曲大家對失敗的真正價值的判斷

艾德的做法是幫助大家切換視角。

他告訴團隊失敗包含兩部分,我們不僅需要面對痛苦的真相,還要感知失敗帶來的成長有何益處。如果在感受痛苦之外能切換到另外的視角——感知到失敗是一種反饋,是一種信息,能幫助我們成長,大家就可以慢慢顛覆失敗的負面含義。

更進一步,他還幫助團隊把失敗看成學習和探索的象徵。

如果一個人或者團隊沒有經歷過失敗,那麼他犯下的錯誤可能要比失敗本身嚴重得多,因爲他將規避失敗當成了自己的動機

這樣的視角切換,幫助皮克斯形成了不爲犯錯而擔驚受怕的文化,我們看到的《玩具總動員》、《海底總動員》、《飛屋環遊記》等充滿創意的電影,只是這樣文化下的結果。

最後分享一句艾德書中的原話,在管理皮克斯的過程中,他也會碰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和問題,他是這樣轉換視角的:「我自有一套方法。我不會因無常而心生恐懼,因爲我相信我們可以主動出擊,洞悉無常的真面目,讓無常爲我們所用。無常的不可預測,正是創意誕生的土壤。」

這句話我記在心裏了。

如何看待抄襲

這個案例來自 Basecamp 創始人 Jason 和 DHH 的新書《重來 3》。

Basecamp 的各種產品,大到商業目標,小到產品設計和文案,經常被各種抄襲。他們在書中分享了自己對於抄襲的思考:

「喫虧更大的是抄襲的一方,而不是被抄襲的人。當有人抄襲時,他們抄到的只是那一刻的成果。他們不知道那個成果背後的思路,而且他們也不會知道能幫你日後做出無數新成果的思路。他們被困在你的過往裏了。」

我有時候也挺煩的。

之前我們的產品理念和設計被各種抄襲,這也就算了。最近看到更有趣的事,有些產品連日常推送的文章都是用我過往的話語拼湊而成。我覺得太搞笑了,當一個企業的領導告訴員工:「按照孟巖的公衆號文章來尋找選題和潤色文字」的時候,你在傳遞什麼樣的價值觀和企業文化呢?

這句話背後的視角轉換敲醒了我:「他們被困在你的過往裏了」。

沒有任何必要去糾結別人「抄襲」你的產品和文字,第一你控制不了,第二他們也過得挺糾結的,被困住了。

做好自己的事更重要。

如何看待競爭對手

我前一段看了西蒙·斯涅克的《無限的遊戲》(不是詹姆斯·卡斯那本《有限與無限的遊戲》),書中有一段對於如何看待競爭對手的視角轉換很有趣。

西蒙·斯涅克回憶了自己和另外一個管理學大師亞當·格蘭特暗中較勁很多年的經歷:「光是聽到他的名字,我就會不舒服。若聽到有人讚美他,一股嫉妒之情就會湧上我的心頭。」

西蒙會定期查看網上排名,看看自己的書賣得怎樣,比亞當·格蘭特又如何,而排名結果將會決定他是開心還是焦慮。

最終幫助到西蒙的是一種思維方式的切換,不再把其他玩家視爲要打敗的競爭者,而要把他們視爲可以促使我們變得更好的值得較量的對手

我摘錄一段西蒙在書中的話:

我們必須爲自己選出值得較量的對手,明智的做法是要有策略地去挑選。僅僅爲了優越感而挑選一直遜色於我們的玩家是毫無價值的,這對我們自身的成長几乎沒有或毫無價值。他們不一定要是最大的玩家,也不一定要是當前的參與者。將他們選爲值得較量的對手,僅僅因爲他們身上有某些東西能夠暴露出我們的弱點,促使我們不斷改進。如果我們想要強大到可以不被這場遊戲所淘汰,他們的存在對我們而言就是至關重要的。

這種微妙的思維轉變會對我們的決策方式,以及我們對資源的優先排序產生深遠影響。傳統競爭會迫使我們拿出爭勝的態度,值得較量的對手則會激勵我們拿出改進自己的態度前者讓我們關注結果,後者讓我們關注過程。這種簡單的視角轉變會即刻改變我們看待自己企業的方式。對過程與持續改進的關注才能幫助我們發現新的技能,增強我們的適應性。過度關注贏不僅會逐漸耗盡我們的精力,還會真真切切地扼殺創新

我喜歡看網球,費德勒、納達爾和德約科維奇就是這樣的例子。

三位球王生於同一年代,他們的狂熱球迷經常會互相攻擊,詆譭對方。我不這麼看。

雖然我是納豆的鐵粉,但我知道納達爾之所以能成爲今天的樣子,作爲他一生的對手,費德勒和小德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正是他們對 GOAT(Great of all time)以及大滿貫次數的競爭,迫使納達爾不斷改變自己的打法,把自己曾經的弱項變成了強項:反手、上網、發球……

他們不僅讓彼此都變成了更好的網球運動員,也提升了網球運動的水準。

如何看待資產波動

最後舉一個與投資有關的例子。

在 1994 年致股東的信中,巴菲特提出了「透視盈餘」的概念。簡單說,就是用「每股收益 X 持股數量」來衡量你的資產賬戶,而不是用常用的資產盈虧。

舉個例子,假設「有知有行」上市了,每股股價 100 元,每股盈利爲 5 元,PE 20 倍,你持有 1 萬股,市值 100 萬。

在普通的券商資產賬戶,會根據每天的資產波動來顯示你的資產變化,今天 100 萬,明天 105 萬,後天 95 萬。

而在透視盈餘的賬戶中,則會忽略每日的價格波動,一直顯示爲 5 萬(5元 X 1 萬股)。直到公佈新的季度報告,有知有行的每股收益變成 7 元了,這個賬戶也會變化爲 7 萬。

你也許會說,這不是自欺欺人嗎?爲什麼放着「真實」的市值盈虧不用,而要通過被投企業的盈利狀況曲線來描述自己的收益情況呢?

原因也在於視角轉換。

市值嚴重依賴於每日股價的波動,而每日股價則是由市場其它參與者決定的。你的收益並不取決於你,而取決於市場的表現。

你應該專注、努力的方向,與你每天關注、測量的數字並不一致,長期下來一定會出問題

用透視盈餘的視角,可以拋開瞬息萬變的市場角度,幫助你更好的審視自己的投資。這樣的視角轉換能讓你把注意力集中到企業的本質上來。

最後

「換一個視角」的方式,在很多事情上幫到了我。我最近在想的另一件有趣的事是,爲什麼很多時候換一個視角就會不一樣?

我覺得有兩個原因,用我寫過的兩篇文章來說。

第一篇文章是《》。

我在那篇文章裏寫了我對事物「本質」的思考:其實一件事情本身無所謂好壞,這些都不過是被我們賦予的意義,事物背後蘊藏着無限的可能性。換一個視角,可以讓我們擺脫已有、根深蒂固的認知,從不同的角度來觀察同一件事情,去發現其它的可能性。

正如唐·璜所說:「普通人和勇士的最根本區別是,勇士把一切都當作一種挑戰,而普通人只會把一切分成好事或壞事」。

第二篇文章是《放回一臂的距離》。

無論是放回一臂的距離,還是換一個視角,都是讓我們從對 Ego 的自戀、焦慮、控制中抽離出來,站在空中,以更高的視角來重新審視。

很多時候,當你站得更高,你會看到原本的「困局」不過是被自己的 Ego 所綁架後的近視而已。

回到開頭的對話,平靜其實不來自於一切順利。

我覺得平靜來自於認識到世界的廣袤和自己的渺小,我們已有的認知角度可能都是錯的,我們自己也根本微不足道

寫到這裏,想起《Why Buddhism is true》中的一句話,作爲結尾:

真正的平靜,來自於認識到世界並非你想象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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