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資治通鑑》[741]| 曹芳已經是傀儡皇帝,爲何司馬師還要廢了他?

【資治通鑑白話文】

三月,魏國廢掉皇后張氏(作爲皇后父親的張緝被處死了,那皇后也自然當不成了)。夏季,四月,立皇后王氏。王皇后是奉車都尉王夔之的女兒。

狄道長李簡寫密信給蜀漢,請求投降。六月,姜維率軍進犯隴西。

中領軍許允一向與李豐、夏侯玄交好。秋季,許允被任命鎮北將軍、假節、都督河北諸軍事。魏帝因爲許允要離開京師,下詔大會羣臣,一起爲許允送行。皇帝把許允召到身旁,許允與皇帝離別,涕泣唏噓。許允還未出發,有司上奏彈劾許允之前曾經浪費國家財物,逮捕關押進廷尉監獄,判處流放樂浪,還未抵達,死在路途。

【點評】

許允是中領軍,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司馬師絕不允許有異己存在。 

魏帝曹芳對李豐之死,心中頗爲憤憤不平。安東將軍司馬昭鎮守許昌,曹芳下詔命他入京然後去攻打姜維。九月,司馬昭領兵來晉見曹芳,曹芳到平樂觀檢閱他的軍隊。曹芳左右建議乘司馬昭入見拜辭之時,把他誅殺,然後掌握他的部隊,對付司馬師。詔書已經寫好,曹芳懼怕,不敢發動。

司馬昭大軍立即折返,進入首都洛陽(大軍已越過洛陽,抵達城西平樂觀,現在因應緊急情況,回軍入城)。大將軍司馬師於是謀劃廢黜皇帝。

九月十九日,司馬師以皇太后名義召羣臣會議,說皇帝荒淫無度,沉湎女樂,不可以再做天子。羣臣都不敢反對。於是上奏章要沒收魏帝的御璽,貶爲齊王。

司馬師派郭太后的叔父郭芝進宮報告郭太后。太后正在與魏帝曹芳對坐閒談,郭芝就對魏帝說:“大將軍想要廢掉陛下,立彭城王曹據爲帝!”曹芳站起來就走了。太后很不高興。郭芝說:“太后有兒子卻不能教育,現在大將軍主意已定,又領兵在外以防備非常事變,只能順着他的旨意,還有什麼可說的!”太后說:“我要見大將軍,對他有話說。”郭芝說:“有什麼可見的!”現在只應該快點取來御璽!”太后無奈,就讓身邊的侍從官取來御璽放在座位旁。郭芝出來報告司馬師,司馬師很高興。又派使者把齊王之印綬給曹芳,讓他出來住在西宮。曹芳與太后垂淚而別,然後乘坐親王規格的車子,從太極殿出來往南而行,羣臣出來送別的有數十人,司馬孚悲痛欲絕,其他人也都揮淚相送。

司馬師又派使者向太后索要皇帝御璽,太后說:“彭城王是我的小叔,他立爲天子,把我放哪兒呢?況且明皇帝難道就永絕後嗣了嗎?高貴鄉公曹髦,是文皇帝(曹丕)的長孫,明皇帝的弟弟的兒子,按照禮制,可以選擇小宗的後代來繼承大宗之義,請詳細考慮。”

九月二十二日,司馬師重新召集羣臣,向大家宣示太后的旨意,於是定下來,迎接高貴鄉公曹髦於元城。曹髦,是東海定王曹霖的兒子,時年十四歲,派太常王肅持節去迎接。司馬師又派使者向太后索取璽綬,太后說:“等我見見高貴鄉公,他小時候我認識他,我要當面把皇帝璽綬交給他。”

【點評】

司馬師對太后妥協了,反正曹三、曹四都一樣,而且這個曹髦今年才14歲,更好控制。

冬,十月四日,高貴鄉公到了洛陽城北的玄武館,羣臣奏請下榻前殿,高貴鄉公認爲這是先帝住的地方,避開,住在西廂房。羣臣又請求讓朝內用皇帝的車駕迎接高貴鄉公入城,高貴鄉公不同意。

十月五日,高貴鄉公進入洛陽城,羣臣在西掖門南邊跪拜迎接,高貴鄉公也下車答拜,司儀對他說:“按照禮儀不必答拜。”高貴鄉公說:“我也是天子之臣,怎能不拜?”於是就下車答拜。到了止車門高貴鄉公下了車,左右之人說:“按舊儀您可乘車進入。”高貴鄉公說:“我受到皇太后的徵召,還不知幹什麼呢?”然後就步行到太極東堂,拜見太后。當天,高貴鄉公在太極前殿即皇帝位,出席的文武百官都十分喜悅。

然後實行大赦,改年號爲正元。又在河北郡建造了宮室。供被罷黜的皇帝曹芳居住。

【點評】

曹芳已經是傀儡皇帝,爲何司馬師還要廢了他?

其一,曹芳不甘心一直當一個傀儡皇帝的,如果說李豐等人與他密謀除掉司馬師還缺少證據的話,那麼這次詔書已經寫好,說明曹芳是要準備行動的。從司馬師的角度來看,這意味着曹芳和自己已經勢不兩立了。這個是司馬師廢黜曹芳的直接原因。

其二,司馬師廢黜傀儡皇帝曹芳,也是在借題發揮。高平陵之變後,司馬懿成功掌握了曹魏大權。不過,曹魏內部勢力錯綜複雜,忠誠於曹家的大有人在。俗話說“殺雞給猴看”,司馬師的這步棋有兩個作用:一是讓中間搖擺不定的,趕快向他靠攏;二是逼着反對司馬家族的人起兵造反,然後自己率軍討伐,這樣就更名正言順了。

其三,司馬家族對皇位已經有想法了,正一步一步推進。廢帝這種事情,一旦幹這種事,基本上標誌着你要改朝換代了!司馬師雖然沒有自己登基稱帝,但已經昭告天下,皇帝就是一件衣服,可以給別人穿,也可以自己穿,我現在走第一步,看看誰不服?

司馬師廢帝的行爲,果然立刻激起了曹家最後勢力的反對。問題還是出在淮南,毌丘儉和文欽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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