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英歌h
今日霜降，秋季最後一個節氣。霜降尚無霜，趁天氣晴好，中午驅車到附近鄉野間走走，與這一個特別的還需常備口罩的秋天作別。
一下車便恍惚，我分明聽見一陣陣蟬嘶。擡頭覓聲，陽光正穿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那枝葉間，許是藏了這個秋天最後的一羣蟬，它們正奮力合唱，是在作告別演出麼？
鮎魚灣可能正值枯水期，那波光水影的醉人景色，此刻只能在記憶中回放，而兩岸的鄉野，雖不乏枯枝敗葉，卻無一絲衰頹之氣。
鄉野是鮮活的。腳邊踢飛螞蚱，眼前掠過蝶影，耳畔鳥雀歡歌，白鷺優雅翩飛，一隻小野鴨“唰”地如飛鏢劃破水面，激起一串水花。
鄉野是多彩的。奼紫嫣紅的野花野果，鋪陳於路邊田埂，點綴於衰草枯葉間，嬌小卻不失小家碧玉的溫婉可人。
你看這一顆顆“蛇葡萄”，多麼令人驚豔的果實啊！
路邊一棵棵桔樹碩果累累，壓彎枝頭。雖尚未完全成熟，但那泛着光澤的桔黃足以誘惑我嚐個鮮。
我手上拿的這隻，正是我偷來的。品相不太好，也顧不得精挑細選了。畢竟這不像皇上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裏挑來選去，這可是偷啊，皇上又怎麼樣，當年乾隆微服私訪下江南，命手下摘幾個桔子嚐嚐，結果桔子沒等進嘴，被抓個現形，一隻桔子罰一本大戲，36只桔子罰了36本大戲。那故事就發生在當地啊。
爲這隻桔子，我是經歷了一翻激烈思想鬥爭的。摘？不摘！摘不？摘！在桔樹下拍照逡巡許久，觀察周圍有無監控（城裏到處都是“天眼”）和行人。剛要伸手，駛過一輛工程車，剛要伸手，晃來一個人影，驚得我趕緊把手縮回去，端起手機假裝拍照。當我再次摸到那隻桔子時，身後“呼啦啦”“撲棱棱”，猛一轉身，一個影子掠過林梢，可能是隻野雞。
我穩了穩心跳。爲嚐個桔子，我至於麼，等上了市，一塊錢能買好幾個。但嘗一個又怎麼了，滿地落果正在被蟲兒啃噬。我就嚐個桔子紀念下霜降嘛，再不猶豫，一伸手擰了下來。
這應該是隻很有儀式感的幸運桔，在被喫掉前定格留念，桔皮與一羣野菊花爲伴，也不枉桔生了。吃了幾十年桔子，從未留意過桔子有幾瓣，數了數剛好10 瓣。不敢再偷來看看是否每隻都是10瓣，等下次買一堆來驗證。
還未完全孕育成熟的果肉很緊實，前味酸、中味甜，後味酸中帶甜、甜中含酸。總之，味道好極了，因爲是偷來的，格外珍惜，細品慢嚼。
飽了眼福、嚐了味道，但不能果腹，飯還是要喫的。附近就是九華鄉，沿着規劃統一、乾淨整潔的街道，想尋找一家店，卻不知喫什麼。
當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想找到一家既乾淨又美味的店，一靠眼力二靠運氣。
我走進的這家“卸英小喫店”驗證了我果然眼力不錯運氣挺好。十塊錢吃了一盤炒粉幹，雞蛋、胡蘿蔔、包心菜炒的，不同於以往喫過的任一盤，清爽、清淡、味美。老闆娘十分熱情，和我嘮家常，問我要不要喫包子，還送我一碗早上現磨的豆漿。
“你以後路過這裏口渴了，就進來坐坐，喝碗豆漿吧！”
我會來的。一定。這豐盈、充實而溫暖的秋末午後呵，不忍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