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父亲,你会选择哪个关键词?

在儿子和女儿眼里,“爸”不是同一个“爸”

天塌了,有爸这根顶梁柱顶着。“顶梁柱”是子女对父亲的共同印象。

而在儿子和女儿眼中,这形象背后的关键词千差万别。

儿子眼中的“人生导师”,拯救世界的“英雄”,在俗话中“贴心小棉袄”的女儿们这里变成了“甩手掌柜”“抠门货”。



以上是从澎湃网里截来的——算个题图——吧。

看得出来,此“题图”来自于一个大型调查及综合评述。调查对象主要是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和零零后。结论如图,图中字迹越大,说明被认可的频率也越高。

看罢数据,感觉有点点说不清的笑,或者说只是嘴角咧了咧,心里却是涩涩的,苦苦的。

需要说明的是,笔者自己早已不在调查对象的年龄范畴以内,甚而犬子也已是八零后。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笔者顺便也回忆一下故世于十年前的父亲,聊聊一直埋藏于心底的感受。

父亲生于一九三三年,卒于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七日后即本年度的最后一天入葬,终年七十七岁。

咦,怎么只有出生年份而无具体的月日呢?噢,是这样,因为暂时无法确认。那平素就不知道吗?是的。那父亲健在时就不过生日以及寿辰什么的吗?是的,不仅父亲没有过过,连谢世前的祖父,祖母以及目下健在的母亲和兄弟姐妹统统没有过过。影响之下,笔者自己,妻子和儿子至今也都没过生日的习惯。有时忽然记起来了,扳指头算算还有若干时日,可等到再记起此事时,哈,不知多少天早已偷溜过去了。

贫贱家庭百事哀,没办法。

如果在上述的一大堆关键词里挑选两个来描述父亲的话,笔者的选择是——“顶梁柱”和“窝囊废”。

打记忆开始的许多年里,家里八口人——祖父母,父母及兄弟仨和妹妹,祖父由于年高以及缺血性疾患基本报废,挣工分的重担也因此压在父母的头上,包括笔者在内的再下一代念书之余算个帮衬吧。笔者当时主要是割草称斤交给生产队饲养院最终折算为工分。笔者呢属于那种“狠活”(遇到活计便发狠)的孩子,如果星期日的话,上下午各一次割草,其斤数折算下来比一个成年人挣的工分都高(平素时只下午割一次,上午念书)。当然,代价也是有的,那就是由于揹负过重形成的驼背,自少年形成直到如今,一直难以矫正过来。现在摸上去,双肩及肩背部的肌肉仍旧非常厚实且带些麻痹。

父亲呢,日复一日,除了下雨,从来没有停止过出工,即便是身体小有不适,那也强撑着,不肯耽误半晌。不仅如此,父亲还尽量多揽夜晚加班的活计。加班干嘛呢?主要就是浇地,双倍工分,但大多数社员还是不愿接受,为啥呢?打乱作息习惯呗,再说了,即便夏秋之季,后半夜的田野里还是凉飕飕挺不好受的,须带棉袄。加上地段较远,运气不好的话,坡地坟丘,残碣断碑,几十米开外绿森森的一双眼睛逡巡着,甭问那是一只狼在徘徊,胆小者还真受尽折磨。记忆里的某个夏夜,作为儿子——当时大约十六岁的样子吧——的笔者晚上出门到朋友家帮忙,回家时几近半夜。父亲说,赶快迷瞪一会儿,待会儿(凌晨一时)代我去加班去吧。儿子一听,怼了回去:谁揽的活计谁去干。父亲一听,默然无语。这是笔者打记事起唯一一次顶撞父亲的情形,至今回想起来都懊悔不迭。当时的父亲为什么会忽然如此,后来想想多半恰好身体不大舒适。

全家人生活艰难,饭食极简陋,但父亲对常年贫血的祖父却是格外上心。一个细节是,家里的房顶的陇沟间以及柴厦里闲置有许多空药瓶,玻璃制,通过瓶贴上的繁体字可知,这是彼时天津制药厂出产的汁剂“力勃隆”,补血的,价格应该挺贵。贫血是慢性病,数旬半月间即便是对症下药也见效不明显。难就持续服药呗。时间一长,空药瓶自然就多了。那空药瓶为甚没扔掉呢?说不定日后那天还会废物利用呢。穷人家嘛,啥都舍不得扔。

至此,“顶梁柱”的关键词是恰如其分了,那“窝囊废”呢?

父亲一生,除了受祖父的影响比同龄人多识些字——看得懂《聊斋志异》——外,便再无出众之处了。在敝乡,木匠通常兼通泥瓦匠技术,只可惜父亲学此手艺过程中,脚被自个儿高高抡起的锛子给锛了一家伙,不得已养伤养了数月,手艺也半途而废。至于当个队长之类,更不是父亲所长。也就是说,父亲这根“顶梁柱”的撑持力全然依靠最原始的体力付出。就像眼下,你说哪个从农村出去到城市打工的工地小工能风风光光回村?能够肢体全乎灰溜溜回来就算不错了。

“顶梁柱”也罢,“窝囊废”也罢,全是一个“穷”字给闹的,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如果笔者也处在那个时代的话,说不定还不如父亲呢。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