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灶王爷的闲话

闲话灶神

赵灿良


“防火防盗防闺蜜”。

有点好笑是不,相声语言似的。

防闺蜜,那是芳龄女子间的话题,不题。“防火防盗”呢极是家里老辈人的口头禅,也是古代更夫敲击木柝时的“梆”词:“小心火烛,天干物燥, 闭门关窗,防偷防盗”。偷盗犯罪呢眼下明显少了,这与人们的支付方式发生改变有关,钱变成手机里的一串数字,你怎么偷?

那就剩防火了。

老家邻居有个男孩子,一路念书出来之后在省城谋得一份工作,蛮出息,干结婚前还买了房子。暖房时家里的老奶奶因晕车不能前来,但老人显然对孙子住新房很在意,预先在农村的集市上买了一张灶王爷神像“供奉灶王爷尊神之位”,再三叮嘱暖房时一定先把灶王爷供奉前来祭拜一下。为了不使老奶奶失望,尚未拜堂的小两口当着众亲友毕恭毕敬给灶王爷作揖下跪,看着有些滑稽。

中国的传统建筑,寺庙道观也罢,皇宫帝寝也罢,民居瓦房草厦那就更不要说了,土木建筑为主,防火自然第一要务。百姓之家的火灾多半由灶火引发,日日要做饭嘛。那别人家没事偏你家失火呢?得罪了灶王爷呀。

那么灶神是谁呀?原来就是火神庙里供奉的那位主神。《礼记·礼器疏》“颛顼有子曰黎,为祝融,祀以为灶神。”《庄子·达生》“灶有髻 ” ,晋司马彪注:“灶神,其状如美女,著赤衣,名髻也。”灶神为“五帝”之一颛顼之后祝融,也是传说中的火神。灶神跟灶火相关,火色赤,说灶神穿红色的衣服也在情理之中。说他“状如美女”却有些出人的意料,灶神居住在厨房内整日里没少受烟熏火燎,尊脸像常常乌央乌央,有点甚至分不出个模样,故而民间说某人长得黒,脸脏兮兮,就说他跟“灶王神”似的。

按民间传统习惯,每年快到年根就有许多走乡串户的人到你的家里问要不要“请”灶神,集市上那就更多了,皆简陋的木板印刷作品。灶神爷的两边往往还会有一副对联:“二十三日去,初一五更回”,或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或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为什么要在年根请而不是其他时点呢?其实也简单,要过大年了嘛,蒸煮焖炸不一而足,厨灶用火一下子陡然增多,再加之冬季风高物燥,失火的风险也随之加大,陡然就更得求灶王爷保佑了。

由于据厨房重地,而灶间又系一家人活动频繁的地界,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句骂人话,夫妻饭桌间那些不可告人的密谋,灶王爷一一都看在眼里。灶王爷在天庭开会时将咱的那些丑事秘事乌七八糟的事反映到阎王爷或玉皇大帝那咋办?人对神的唯一选择只能是求饶膜拜,多磕几个响头。

葛洪《抱朴子·微旨》“日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状。”郑玄注《礼记·记法》:“(灶神)居人间,司察小过,作谴告者也。”为了不让灶神上天讲坏事,所以在祭祀灶神的时候还用一种很粘的灶糖(糖瓜)让灶神吃了之后不能多说话。——从这个小细节来看,每个家庭里,每个人心窝子里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要比光彩事情多。

大部分人一生里其实都有过很多不那么善良的,甚至邪恶的,违法犯罪的念头,只是由于某种顾忌或惧怕而未去实施罢了,那没问题还是个好人。《爱情保卫战》之金牌导师涂磊经典语录:任何美满的婚姻都是忍出来的,任何婚姻的在最初,都会有十次想要离婚的想法,五十次掐死对方的冲动,一百次的你挣我闹,和一千次质疑最初的选择,因此好的婚姻都是忍出来的。那为什么会有如此邪魔疯狂的念头按耐不住地往外冒呢?不住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现实问题——大多与灶王爷有关——会接踵而来压的人踹不口气来。你说,这些能与床帏里身畔的那口子说吗?至于外人,那就更是三缄其口,连嘴角嗫嚅一下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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