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裏的怪東西

很多個瞬間,某種預感幾乎要噴薄而出。我覺得他在某個我沒能察覺的時刻一定有從我的身旁經過,甚至一言不發的站在過我的面前,凝視着我的眼睛,整張臉,整個人。但又不能肯定他會無聊到真的去見一個無關緊要的透明人,即使是像玩遊戲一樣找尋捉弄一個人的樂趣也要花一定的時間,錢,還有精力。生活那麼艱難,怎麼能容納這種無聊。於是最後我更確信這一切都是我太無聊而想像出來的裝在腦袋裏的怪東西。

他是一個神祕主義者,我沒有一張他的照片,也不曾試圖去弄一張照片。我曾天真無邪又庸俗不堪的讓他發照片過來,他回答我他從來都不拍照。於是我便在內心裏感到歎服,心想這個人也是相當酷。並從此定格下來他的全部氣質:一定不是一個愛臭美的小鮮肉,也一定不是一個油膩的社會大叔。他應當是人世間的一股清流。

沒有照片,於是就有了想像的土壤。沒了確定的模樣,就只能通過一些碎片式的事物的收集來確認和拼湊他的大概模樣(我想更多的是氣質或者給人的感覺),如同玩一個似是而非的拼圖遊戲。我喜愛玩拼圖遊戲,屬於孤獨者的遊戲。

時間漸長之後我就有了一種神奇的能力,每當我在現實生活中遇見一些比較奇特的人,就會條件反射般的在腦海裏過一遍:"有沒有可能會是他?"

說說最近一次類似的條件反射。有一個兩年前在青旅打工時認識的男孩子突然和我說話,突然但又自然。在我的通訊錄裏能夠待的長久的人,除了從小認識的人之外,都是一些特別不普通的人。我們總是長時間的不說一句話,對彼此對這個世界都沒什麼好說的。甚至都要忘記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着了。但突然某一天又能毫無違和感的說起話來。不必追究上一次話題戛然而止的原因,也不必過多言語的前鋪後墊或過渡。我想這差不多就是同類。同類之間的聯繫不必費太多力氣。

他是住青旅的年輕人中氣質很特別的一個。儘管我的記憶力很強悍,彷彿擁有布多芬的冥想盆。但忘記的人依舊比記住的多得多。他的個兒不是很高,提着一個公文包,從頭到尾一直面無表情,像日本年輕人的那種喪和不在意。臉上掛着一種並不柔和的神情,雙眼腫腫有神。總之當時天真且愚笨的我迎面感受到的是一種冷冽的殺氣。像是一種排斥。

我在櫃子裏取了一套洗好的被套帶他上樓,去到房間後告訴他的牀鋪號,然後問他要不要幫他套好被套鋪好牀單,他直直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瞪着我,久久不回覆。我在尷尬又略微的恐懼過後又試圖緩和,但沒想到更增添了氣氛的詭異:我把二維碼攤在面前讓他加我微信,告訴他如果要退房或者續房的話就在微信上告訴我。他怔了怔之後才緩慢的掏出手機,停留的時間裏不知道是不是切換了一個號,最後默默的極不情願的添加了我。

下樓之後我長時間的注視着他的微信名和頭像,陷入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裏。他的微信名叫"精神病院的院長"。我想,和他氣質挺符合的一個名字。像某種收藏家。精神病的收藏家?而頭像是網上那張股神巴菲特舔雪糕的照片,特別滑稽。屬於滑稽的可愛的那種。之所以可愛我想最終是因爲他是股神,他很有錢的緣故。我相信換成其他人就不會產生可愛的感覺或效果。就會像紅鼻子的滑稽小丑。

我那會覺得工作很無聊,人生也失去盼頭和意義,就想着做一些奇特的事情增添些樂趣。於是開始了玩加人微信的遊戲。但沒玩幾天就被老闆娘禁止了,現在覺得當時應該是他投訴了我。依據就是隻有他一臉茫然的表情不相信我是旅舍的工作人員。不過前段時間他告訴我,說當時一看我就不是普通的人。儘管我覺得這句話帶着不爲人知的目地,但我還是打從心裏原諒了他。在我的世界裏很少有不可原諒的人和事,偶爾我覺得自己特別的上帝視角,特別的傲慢。於是總是惹怒那些普通的凡人。他們希望我在意,痛苦,難以自拔。

那會,我想象中的神祕朋友正通過skype教我英語。同時以捉弄我爲樂趣。我喜歡他溫柔的一塌糊塗的聲音,而他喜歡看我情緒不穩定,哭哭啼啼的樣子。在一堆年齡智商經驗都相對碾壓我的人羣中間,製作一出又一出小丑的戲碼,爲空虛無聊的生活增添樂趣。

我很脆弱和混亂。沒有一定的辨別能力,也沒有形成自我意識和自我意志。每一次發生戲劇性的事故時我都很用力的較真。但在他和其他所有人眼裏,這些玩弄都並不上升到原則的高度。我幾乎都能穿透屏幕看見他們一個一個臉上掛着微笑。就是觀看紅鼻子小丑的時候留下的微笑。那時候的自己很純粹,帶着愚蠢,天真的氣息。

他會毫無忌諱的評論我的長相,說如果不看我臉的話還挺少女的。他還說我現在的工作很適合找男朋友。我隱隱覺得那是一種嘲諷,彷彿在他眼裏我是一個恨嫁的人,在那兒工作的目地是爲了找一個男朋友。也許加人微信讓我看起來像在找男朋友。或者是漸漸嘲笑我的工作。在後來的一次言語衝突中他果然用了清潔工這個詞。

昨天他在凌晨兩點回復我的消息,我纔想起來問他是什麼樣的工作,我用玩笑的口氣說以爲他在國外倒時差。正是因爲這個小細節才又把他和想像的"朋友"再次聯繫起來。他總是在凌晨一二點結束工作,開始刷那幾個固定的公衆號,如果我也關注了的話頁面上就會顯示"一位朋友已讀"的信息。看着那一行字我會覺得很安心和滿足,那一行字就像兩個人之間的祕密暗語。看着你還活着我就放心了,類似這樣奇怪的心情。後來我突然就戒掉了,可能我覺得祕密暗語應當屬於兩個人,如果只是單方面就會顯得很像無藥可救的癡情少女,專門出現在報紙頭條裏很低端的那種。我想我有special情結。

中間有一段時間。他說要參加歌唱比賽,正練習楊宗緯版本的《聽說愛情回來過》。這一點很不像我的神祕"朋友",他可從來不聽流行音樂。

我只聽過蔡依林的版本,上初中時我買了一個復讀機,住我家的雪糕喜歡放她的磁帶。我讀高一時讓她陪我去見筆友,筆友帶我們去蔡依林代言的啊呀呀飾品店買了兩份禮物。

楊宗緯唱情歌特別苦情,我喜歡那首《什麼都沒有》。那次被神祕"朋友"捉弄哭,我就跑去青旅的頂樓聽他唱"其實什麼都沒有。"後來離開青旅坐火車去鳳凰,一路循環播放的也是這首歌。"從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到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對別人來說只是一種空的意像,對我來說卻是真正的白描。因爲我是真的真的什麼都沒有。一個很慘的沒火柴賣的不看臉的話就很少女的的少女。

他們的共同點之一是都會日語。上次我說我想去日本。他問我想去日本哪兒。我答不上來。感到特別難爲情。我知道他這麼問是想顯示出他對日本很熟且去過。但他不知道我對日本不熟。我從來都不會認真研究一個地方,我說想去泰國,韓國,日本我就只是想去,只要去了就行,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沒有非要如何的目地。我想我當時就應該這麼直接的回答他。

對日本的地名印象深刻的就是吉祥寺了,因爲有一部日劇名叫做《只有吉祥寺是想住的地方嗎》。有一段時間我把這長長的劇名設置爲微信讀書上的名字。而對日本的樣子,都只停留在《東京愛情故事》裏城市的街道和《孤獨的美食家》的居酒屋裏。

未完待續

(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h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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