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淡影(二)

      半晚的A市燈火通明,獨自在燈紅酒綠裏漂泊,風如刀,斬斷衆生的癡夢;雨如箭,澆滅凡人的執着。一張張也許不會再見的面容偶然邂逅,有人突然出現,就有人莫名消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在路上隨便見到的路人,是別人做夢都想見到的人。

      廚房裏沈美琳用柔滑細膩的手給米飯加蓋,在微波爐里加熱,這樣熱出來的米飯更鬆軟好喫。她四十歲出頭,一身酒紅色睡衣,雖然不常做飯,但她對家人的需求和個性瞭解得很是深刻,並不是爲了討好某人,只是內外兼修,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優雅的氣質與涵養。樸素無華,但是你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女人身上的那股氣質,是深刻於歲月中的溫柔。

      看着坐在客廳沙發一言不發的兒子,她開始焦慮起來,盛裝之下,須有一顆堅忍的心,她最懂兒子的脆弱。男孩的成長週期更長,反射弧更長,情感曲線更長,可以說相當的後知後覺了。

      自從陸離回到家以後,就只顧低頭抽菸,完全忽略了忙碌的媽媽,忽然廚房傳來吶喊,將他拉回現實。

      “離兒,喫飯了,媽都把飯菜熱了好幾遍。”

      “知道了,媽,我這就過來。”陸離用拇指摁滅菸頭,起身走向餐桌。投影儀放着不知名的影片,一杯熱茶留在茶几,斜躺着的相機閉上了記錄世間美好的眼睛,夜已深,海棠花未眠。

      沈美琳給兒子遞上碗筷,並囑咐他趁熱喫,見兒子狼吞虎嚥,並沒有心思和她說話,她最終還是打破沉默。

      “兒子,未曾清貧難做人,不經打擊老天真。來,跟媽說,你是不是又在學校闖禍了?”看着兒子帥氣的臉龐,眉宇陰鷙,真是和他那個不修邊幅的釣魚狂老爸天差地別,至少兒子不會在自己和釣魚之間選擇後者。她不懂男人爲什麼在年輕時候喜歡打遊戲,上了年紀就開始迷戀釣魚,其實大多數女人都對男人這一狩獵本性知之甚少。她頗爲心疼地撫摸他的頭髮,併爲他碗裏夾了塊杏鮑菇。

      “沒有,你兒子我早就不像以前那樣衝動了,多幼稚!”陸離說完慌張地起身去盛米飯。

    “那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給媽說道說道。”

      陸離並沒有跟媽媽訴說自己的青春期的煩惱,他並不覺得母親能理解自己的愛情。他把自己關在屋內,捧起一本《價值投資》認真地閱讀起來,至少生硬晦澀的著作裏能少一些有晴的影子。

      沈美琳透過門縫瞥見兒子正在看書,她知道兒子在躲着自己,她知道男孩並不擅長傾訴,於是她決定找機會跟兒子好好溝通,想爲他答疑解惑,讓其在愛情的路上少走些彎路。

      但她並不認爲兒子鑽研財經類專業知識,這種行爲是努力的表現,家境優越的男孩難道不配擁有更高效的賺錢姿勢?兒子還真有點“二”,才願意跟那些想通過高考達到逆天改命的社會底層人的孩子一起浪費時間。我們家幾代人的努力,憑什麼輸給你的十年寒窗苦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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