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櫻海對街開,散入春風捲復來。
處處畫簾皆有景,家家蟹粉自堪杯。
煙繚雨巷門前湧,月下城樓水面回。
已醉秦淮人未醒,東流素浪莫相催。”
看着錦以認真朗誦的樣子,我不禁失笑。
“你笑什麼呢?”她撩撥了下頭髮,滿眼溫柔地看着我。
“沒什麼……這首詩是你寫的嗎?”
“嗯,要不然呢?”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一對文青男女,總是可以輕易靈魂共鳴,我們深情相擁。
(此處省略一萬字……)
回到家裏,我原本以爲凌薇會再次兇我,不敢看坐在沙發上的她。我迅速換好鞋,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我們已分房睡很久了。
“至少在離婚協議生效前,我還是你妻子吧?你不打算解釋一下昨晚去哪了嗎?”
“昨晚陪客戶喫飯有點晚了……”
凌薇不再說什麼,家裏異常安靜,亦如我們這八年婚姻,激不起半點波瀾。
第二天,逃離家中的我,約錦以去逛街。
“真的淨身出戶了?那你孩子呢?……”錦以一看到我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歸她。”
“對不起,我沒想過破壞你的家庭的,我真是個爛人!”
“別這麼說,我纔是。”
“那我只好以後給你生一個一模一樣的寶寶。”
“哈哈!”
“那……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離開這裏吧,去日本。”
“去看櫻花?”
“曾沿着雪路浪遊,爲何爲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將富士山私有……”
我們大聲唱着歌,完全不顧路人異樣眼光,我終究沒有難過超過七秒。原來人也可以像魚一樣,做個時間海里的過客。
在日本友人坂上田村的安排下,我和錦以暫時住在了橫濱的一間公寓裏,她寫詩,我附和,生活以她想要的方式緩慢前行,可我畢竟是男人,不能有情飲水飽。她不懂事,我得懂。於是我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人生,得想辦法在新的激情褪去前,在東京找份穩定工作了,來爲繼目前的生活。
來到神往已久的富士山,我還是感到震驚,以往想到的或許只是地理書上那一幅定格了的圖片,不過是山尖白雪皚皚,山麓櫻花盛放的一座孤傲的火山。甚至可能在很多國人心裏,它沒有泰山的雄渾大氣,也少了黃山的俏麗多姿。但當你有一天真正來到日本,面朝富士山,就一定會爲那鏡頭中美麗聖潔的景色所感動、所震撼。且不必細說浮世繪大師葛飾北齋畫筆下的那令人折服的《富嶽三十六景》,單是遠遠眺望,富士山那妖嬈動人的姿態就早已深深烙印在心上。
“此情此景,你不寫一首詩嗎?女詩人!”
“你就是我這輩子寫出的最美的情詩。”
一對文青男女,總是可以輕易靈魂共鳴,我們深情相擁。
白天開心地遊玩了一天,晚上錦以洗完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看着眼前的美人,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開始害怕起來,只有經歷了失敗纔會讓人學會珍惜,我怕這個女人有一天也會離開我。爲了她,我弄得妻離子散到底值不值得。說到底男人是害怕負責的動物,總是將一切罪責推給女人,古有商紂王,今有我,明明是我自己將婚姻經營不下去,在心灰意冷的時候才遇到她……
童話故事裏,劇情總是在白雪公主嫁給王子後結束,有誰知道他們後來過的和睦不和睦?有誰考慮過這個皇后後媽,曾經也是公主。
我輕撫錦以的秀髮,親吻她的額頭,關上燈,腳步輕輕走出房間,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桌上那本自買來就沒打開過的《非凡的日語》,開始靜下心來閱讀,さあ、よくやって。
窗外細雨綿綿,沖刷着我過去的記憶,選你所愛,愛你所選,我靜靜地等天亮,靜靜等待新生,如清晨醒來第一縷陽光照進現實般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