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之歌》:悲頌的世紀婚禮

《沙耶之歌》是日本遊戲公司Nitro+製作的具有恐怖元素的一部視覺小說遊戲,於2003年12月26日在日本本土發行,其編劇是聞名ACG界的虛淵玄,代表作有被ACG愛好者譽爲神作的日本動漫史上獲獎做多的TV動畫《魔法少女小圓》、以及一代經典《Fate/Zero》、《Phantom》等。其作品的結局大多是讓人深受觸動、引人深思、具有啓世作用的悲劇。(虛淵玄本人曾在《Fate/zero Vol.1》的後記中寫道希望自己能寫出“溫暖人心的作品”,自稱爲“愛的戰士”。)本文將要講述的便是虛淵玄的成名作《沙耶之歌》——一首世紀之愛的悲歌。

故事一開始,就是男主匂坂鬱紀出了車禍,父母雙亡,自己則在醫院的搶救下平安無事地生存下來。不過,這種平安無事其實只是虛假的表象。這一點需要格外注意,下文我們會重點講一下人與表象,也是我個人理解的這部作品的主題。

男主雖然表面平安無事,其實內在精神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醫院用奧涯雅彥教授研究出的世界最先進的醫療技術治療了匂坂因車禍受到損傷的神經。匂坂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出院,這時的朋友看他與往常沒有很大區別,他看朋友乃至整個世界,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爲大腦神經的緣故,匂坂看到的人和物體,全部都是扭曲的蚯蚓和蠕動着的肉塊,一直淌着粘液冒着膿泡,用近似人類語言的音調和他交流。

一般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早就絕望地選擇與這令人嘔吐的世界告別了。但匂坂沒有。一方面是因爲他本人便是醫大的學生,在大腦神經剛發生異變時,他雙眼的視覺還未恢復,這給了他一段較長的緩衝期來慢慢適應異變。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他在雙眼復明後,遇到了他在這骯髒世界唯一的慰藉與光明——沙耶。

一個漂亮的人類女孩。一種在過去的世界裏隨處可見的名叫“人”的生物。

在這骯髒的世界中,只有你讓我看到了活着的唯一的光。

於是,匂坂自然而然地和沙耶相戀了。

然而一切的真相,卻纔剛剛浮出水面。

相信用心的朋友細細思考便能明白,正常的東西全變得不正常,那在這不正常的世界中,唯一正常的東西在原來的世界中又會是什麼?答案顯而易見。接下來涉及劇透,這裏只講一下游戲不同支線的三個結局,其他的就不過多概述。

第一個結局,匂坂在沙耶的幫助下恢復正常,卻因在那個滿是怪物的世界所犯下的種種惡行被警方逮捕,又因精神原因轉去監禁所。沙耶不願讓匂坂看到真正的自己,在監禁室的門外用手機打字和匂坂告別後,踏上了尋找被她稱爲“父親”的奧涯教授的旅途。

第二個結局,全滅結局。匂坂的朋友耕司和涼子醫生在和匂坂廝殺的過程中,除掉了怪物沙耶,涼子醫生卻也被髮瘋的匂坂所殺,匂坂在沙耶死後也選擇了自殺,只剩精神漸漸失常的耕司因被警方誤認爲殺人,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了卻殘生。

第三個結局,也就是我們重點要講的羽化結局,即世紀之交的婚禮。沙耶和匂坂結合後,自身消亡,誕下飛向整個世界的孢子,全世界被“肉塊化”,所有的人都變成了沙耶的形態,匂坂眼中的世界又重新歸來。最後,還未完全“肉塊化”的涼子醫生站在山上,對未能親眼見證匂坂和沙耶這場世紀之交的婚禮、還有對世界劇變的令人唏噓,表示感慨。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同時我們也不得不思考這樣一個問題。

我們眼中所見、感官所感的世界,究竟是真實的嗎?如果不是,那它又到底是什麼呢?我時常會想,我們所見的世界都是經我們的視覺在大腦裏運作後成像,反饋給我們的。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我們一直都是活在“像”中的呢?視覺所成的像,聽覺所成的像,嗅覺所成的像,觸覺所成的像……因爲我們人類一直都在以這種“像”去觀察世界,就連我們的科學創造也不過是這種“像”的一部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們永遠也沒有探清這“像”真實與否、真正的世界又是什麼的這些可能呢?

這樣一個深沉的哲學問題,作者並沒有給出我們一個準確的答覆。他只是把這種問題呈現在我們眼前,引我們去思考。他在正常與不正常、真與否的兩個世界裏,用“愛”將它們的意義譜寫出來。

有人說男主匂坂可憐。因一場車禍,得到了這樣悲慘的結局。其實我認爲最值得唏噓的是沙耶。

整個故事裏的“愛”,男主的青梅竹馬也好、他自己也好,他們愛的都是人類,都是他們認知裏的正常人。只有沙耶,在一個對她來說全是怪物的世界裏,因爲男主對她簡單的關懷,就深深地愛上了男主這個人類怪物。

說到底,沙耶殺人也好、喫人也好、爲治癒男主拿人做實驗也好,從不同種族之間來看,都是很正常的。反倒是男主,只是因爲沙耶在他眼裏是正常的人類便愛上了沙耶,就連明知殺的怪物是人類,他也毫不手軟,把這理解爲他已精神失常,精神上不再是人類所以下得去手倒也行。可再怎麼說,男主不管是作爲人類還是怪物,殺的都是他理解中的不正常的異類。只有沙耶,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在全是怪物的世界裏,爲一個關懷她的怪物獻出了一切。不管是哪條線,沙耶的結局都是不得善終,明明她輕易就有能將人類世界同態化的能力。

沙耶悲就悲在,她對男主產生了愛。

最後在她羽化的時候,悲壯悽美的《沙耶之歌》響起,在這變成一團肉塊的世界裏迴盪。

這或許,便是作者給我們的答案吧。

跨越正常與不正常、跨越真實與虛妄、跨越表象與本質,讓任何靈性物種都難以控制的名爲“愛”的感情。

遊戲全部通關需要四到五個小時,有條件的話建議大家親自去嘗試嘗試。不過部分畫面比較血腥,還有一些十八禁的情節,對黑深殘有生理牴觸的不建議去玩。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