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资治通鉴》[774]| 成都平叛后,卫瓘为什么要杀掉邓艾?

邓艾本营将士追上押送邓艾的槛车,要将邓艾迎接回成都。卫瓘因为曾经和钟会合谋陷害邓艾,担心他回来会有变乱,于是派护军田续等人领兵去袭击邓艾,在绵竹西边遇上,于是杀了邓艾父子。

原先,邓艾攻击江油之役,田续畏缩,不敢前进,邓艾要斩田续,但等怒气消失时,又把他赦免。等到卫瓘派田续去杀邓艾,对他说:“你可以为江油受的耻辱报仇了。”镇西长史杜预当众说:“卫瓘恐怕难逃灾难!他身为名士,地位声望很高,但是既没有品德,又不能用正道驾御下属,他怎能承担自己的重任!”卫瓘听闻,等不及备车,直接跑去找杜预谢罪。

邓艾留在首都洛阳的其他儿子,全被诛杀。他的妻子及孙子被流放到西城。

【点评】

卫瓘稳定了成都的局势,但他还有重要事情去做,那就是解决邓艾的问题。之前,他和钟会一起给司马昭写信说邓艾要谋反,结果反倒是钟会造反了,这样一来,有两种可能,一是邓艾有很大概率会被无罪释放,二是要与邓艾对质,卫瓘免不了要被追责,甚至有杀身之祸。所以,他必须让邓艾死掉。

去杀邓艾的人必须能下得去手,于是当初险些被邓艾所斩的田续就是最佳人选。卫瓘利用人性之恶来办事,这件事,杜预批评他不道德,但是卫瓘为了保全自己,根本没得选。在那个历史大动荡的时期,传统的道德观已经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司马一家做得讲忠义道德了吗?

从政治角斗场来看,卫瓘是一个权谋高手。在这场血雨腥风之中,步步都是刀口舔血,他都没有失手。至此,牵涉了成都之乱的几位大咖钟会、姜维及邓艾全部身死,卫瓘成为唯一幸存者。

《资治通鉴》这里特意选了杜预说的这番话,实际上,是为后来的历史埋下伏笔。27年后,在晋朝一场宫廷政变中,卫瓘一门九人被冤杀。司马光编史的意思是,卫瓘现在你不讲正道冤死了邓艾一家,将来你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满门被另一个狠角色冤杀报应。

柏杨先生评论说:邓艾建立盖世奇功,但也遭受盖世奇冤,岳飞功不如邓艾,冤也低过邓艾,而后世给他的回报,千万倍超过邓艾。邓艾在历史上,不但不能扬眉,反而一直蒙上一层污垢。人生有幸有不幸,莫非就是如此!

《资治通鉴》这里提及邓艾的妻子及孙子被流放到西城。也为之后晋武帝司马炎为邓艾平反,并任用他的孙子为官埋下伏笔。


钟会的哥哥钟毓曾经对司马昭密言说:“钟会心怀奸术,没人敢担保他会做出什么事,不可让他专擅权力。”钟会叛变时,钟毓已经逝世。司马昭念及钟繇(钟毓父亲)的功勋(安定关中)及钟毓的贤明,特别赦免钟毓的儿子钟峻、钟辿,仍维持他们原有的官位爵位。

向雄说:“古代圣明的君王,埋葬死人,恩德施及朽骨,当时难道先调查死者生前有功有罪?而今,如今王法的诛杀已加之于其身,法律程序已经完成,我我感怀于仁义而收葬他,教化也就没有了缺憾。王法立于上,教化行于下,以此训导天下,难道不可以吗?如果要我背弃那死人,又违背活人的仁义,我又有何面目生存于世呢?明公您如果还把那一堆枯骨当成仇人,让他暴尸于野外,又岂是仁义贤德的气度呢?”

司马昭大为高兴,与他一起宴饮交谈之后,放他回去。

【点评】

老钟家没有被灭族,这得益于钟毓。钟毓作为钟会的亲哥哥,对自己的弟弟知根知底,据《三国志》记载,钟毓曾私下告诫司马昭要提防钟会的野心,司马昭当时听后哈哈大笑:“若将来果如此,则吾只治钟会之罪而不累及钟氏一门。”看来,老实人有老实福,实在也有实在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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