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悲悯与“无限”的救赎(No.154)

01

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国庆长假,我带着小刘和果冻精心安排了一个“旅游节目”——海豚亲子酒店三日游。

果冻第一次入住亲子酒店,充满了好奇与兴奋,不仅如此,该酒店还深谙童心,饲养了几十只海豚与住客亲密接触,开展各项互动活动,比如与海豚拍照(四十元),池边给海豚喂食(六十元),划船投喂海豚(壹佰贰拾元)……价格不等,种类丰富。

作为该酒店的压轴保留项目,小刘和果冻都异常期待。来到海豚馆,早已踩过点的我向她俩热情地介绍着海豚的表演,果冻一脸专注,但小刘突然冒出一句:

“你知道吗,这些海豚都是从日本买来的,有些已经10多岁了,它们本来生活在广阔的海洋,现在却被抓来圈养在这一滩局促的水池,还得被训练成取悦人类的工具”。

我的心仿佛瞬间被针扎了一下,刺痛得让人窒息。但就在此时,饲养员招呼了一声“想拍照的往这边走,想划船的往那边走!”

这振臂一呼似乎充满魔力,推着我们鬼使神差地尾随饲养员排队交款,小刘回头喊我“走,划船喂海豚去!”

短暂的悲悯被与海豚互动的兴奋取代,终究荡然无存。

有句话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同样,若我们没有与圈养动物互动的渴望,或许它们也就不用再对曾经的自由充满向往。

可我们连克制自己都做不到,放纵了这所谓的“小小的恶”,使得“有限”容量的悲悯追不上那“无限”遥不可及的救赎。

02

美好的假期怎能少了美食的陪衬。在我看来,大快朵颐,是对生活的一种敬重。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自助餐厅,享受美食对疲劳的熨烫。

在第一轮结束,中场休息期间,一个小丑悄无声息地登场,游荡在每条过道,手里不断把气球扭成各种可爱的形状,以此吸引往来取餐的顾客,并把气球送给孩子或年轻情侣,营造轻松温馨的就餐氛围。

果冻一看到气球就走不动道,为了培养她“敢想敢干”的精神,我鼓励她大胆去讨一个独特的造型气球来。

小丑欣然答应了,巧手熟练地扭出一个可爱的动物。果冻高高兴兴地拿着成果跑回来,眼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我向小丑投去感谢的目光,却发现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个气球的主人。

但几分钟过去了,五彩斑斓的小丑像个透明人,无人问津,取餐者甚至连目光都吝啬投入一秒。

他拎着装满五颜六色气球的小桶,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几次想送给顾客,却发现他们快速地躲避了他热切的目光,转身向食物走去。

就餐的人越来越少,小丑依然没有找到气球合适的主人,这个象征快乐的小丑竟然沦为了落寞的宿主。

突然,一种被世界忽略的疼包围了我,为了缓解我的痛,我让果冻再次出击,帮我去讨一个气球。

乖巧的果冻听令行事,并把小丑请来了,小丑为我做了一个爱心,然后默然地走开了。

其实,我只想给小丑一点点关注,一点点存在感,一点点温暖,让他不要那么孤独和无助。过了不久,再也寻不到小丑的身影,他不知何时低调地离开了。

我们过会也乘电梯下楼,出电梯后小刘问我,“你发现没?刚才电梯里那个请别人帮忙按电梯的小伙就是小丑”。

我一脸惊诧,“我只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啊,是他吗?”小刘肯定地点点头。

他告诉我去洗手间时,他看到热情招呼我们的餐厅经理,对小丑却一脸冷漠,小丑弯着腰说着什么,经理关注着面前的大闸蟹,头都没擡,只敷衍地哼了一声,小丑便默默走开了。

我说,他还没吃饭吧?唉,不知在电梯里,他有没有认出我们。小刘说,我刚才看他戴着厚厚的老式镜片,应该是度数很高的近视,可他画妆时没戴眼镜,可能压根就看不清我们。

我陷入了对小丑的深切同情,小刘却一言道破天机:其实,你同情的只是小丑这个角色外壳,而不是真正同情妆面背后的这个人。你不仅不了解他,甚至他卸了妆你就再也认不出他。

03

海豚也罢,小丑亦然,或许我都被它们的“外壳”所蒙蔽,被它们所呈现出的所谓的“禁锢”、“贫困”、“孤独”、“弱小”等标签击中,但仅此而已,我并不了解他们这些生命的内核。

我这少得可怜的“悲悯”又如何能救赎这些生存艰辛的生命?何况,多少我们自以为的“悲悯”只是戴着面具的“假慈悲”?

我们只看到或听到这些表层的境遇,却何曾真正主动了解或走近这些生命?

相反,面对他们,人们常常发于同情,踌于行动,止于付出。

自此,更加由衷佩服那些真正敢于为“悲悯”而付出的善者。

毕竟,如果失去了共情,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无比悲凉。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