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江西詩派晁衝之,不戀功名專學杜,成就詩詞雙絕

宋徽宗初年,呂本中作《江西詩社宗派圖》,把以黃庭堅、陳師道爲首的詩歌流派取名爲“江西宗派”,後人又稱其爲“江西詩派”。同時,呂本中又尊黃庭堅爲江西詩宗,並列舉江西諸派二十五人,其中就包括出身於北宋文學世家晁氏家族的晁衝之。

晁衝之(生卒年不詳),字叔用,早年字用道。濟州鉅野(今山東鉅野縣)人。晁氏是北宋名門、文學世家。晁衝之的堂兄晁補之、晁說之、晁禎之都是當時有名的文學家。早年師從陳師道。宋哲宗紹聖(1094~1097)初期,黨爭劇烈,兄弟輩多人遭謫貶放逐,他便在陽翟(今河南禹縣)具茨山隱居,自號具茨。十多年後回到汴京,當權者欲加任用,拒不接受。終生不戀功名,授承務郎。

晁衝之同呂本中爲知交,來往密切。呂本中說他在"衆人方學山谷詩時","獨專學老杜詩"(《紫微詩話》)。其詩筆力雅健,七古《李廷墨詩》,風格高古。劉克莊稱讚他"意度容闊,氣力寬餘,一洗詩人窮餓酸辛之態","南渡後放翁可以繼之"(《江西詩派小序》)。他的另一首詩《送一上人還滁琅琊山》曾受到王士禎的讚賞。

晁衝之所處的時代,正是宋調日漸成熟的時期,其身爲江西社裏人,詩歌不可避免地體現着宋調的特徵。晁衝之的宋調特色,不同諸晁的宋調,也不同於江西詩派的好用典使事、好議論、好以文爲詩。他的詩中,流露着一股感傷之情,這種感傷,是高揚的主體人格受到外界壓抑之後的流露,是清醒之後的無奈。

如晁衝之的《春日》:“陰陰溪曲綠交加,小雨翻萍上淺沙。鵝鴨不知春去盡,爭隨流水趁桃花。”詩人以鵝鴨“趁桃花”的景象寄自身的感慨,春已去盡,鵝鴨不知,故歡叫追逐,無憂無慮,而人卻不同,既知春來,又知春去,落花雖可追,光陰不可回,詩人的惜春之情,溢於言表。

但晁衝之更大的成就是在詞作方面。

公元1086年(元祐元年),宋哲宗初立,神宗母宣仁皇太后高氏臨朝聽政,以司馬光爲首的舊黨上臺,蘇軾等人各有晉升。元祐八年,宣仁太后死,哲宗親政,新黨再度上臺,章惇執政,排斥舊黨。同年八月,蘇軾被貶定州。哲宗紹聖元年,即元祐九年,“二蘇”及“四學士”先後相繼連續被貶。晁衝之雖只作了個承務郎的小官,也被當作舊黨人物,被迫離京隱居河南具茨山(今河南密縣東)。

從此,當年的詩朋酒侶,天各一方,均遭困厄。晁衝之在隱居生活中對舊日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深懷眷念,當年同朋友們遊宴唱和的美好往事時時縈繞於懷,引起他無限感慨和思念。於是寫下一首懷舊相思之詞作《臨江仙·憶昔西池池上飲》:

“憶昔西池池上飲,年年多少歡娛。別來不寄一行書。尋常相見了,猶道不如初。

安穩錦衾今夜夢,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問定何如。情知春去後,管得落花無。”

晁衝之說,回想當年在西池歡聚暢飲,每天該有多少的快樂和幸福。可自從分別以後一封書信都沒有。即使像往常那樣相見,也不可能再像當初那般了。

安好枕頭,鋪好錦被,今夜或許能在夢中趁着月明而渡江過湖,與好友會晤。儘管相互相思也不要問近況如何,因爲明明知道春天已經過去,哪裏還管落花命運如何。

這首詞上片的前兩句是回憶與感慨。第三句轉得妙,寫出了遷客逐臣的無奈,爲了避禍連書信都斷絕了:別來不寄一行書。第四句又一轉:尋常相見了,猶道不如初。即使見面又如何?還能像當年那樣親近嗎?言外之意是對於當時政治鬥爭的忌憚:信少寫,話少說。

這首詞的下片從往事的回憶寫到個人目前的處境和想法。“安穩”二句寫夜夢江湖。西池歡娛已散,仕途風波殘酷,那麼哪裏是詞人安身立命之所呢?“安穩”二字透露出詞人身心安穩的寄託乃在“江湖”,它是詞人目睹故友慘遭謫逐後的理智抉擇:返回江湖!

這首詞由歡聚寫到分離,由分離寫到夢思,由夢中相見而不願相問,歸結到春歸花落,不問自明。筆法層層轉進,愈轉愈深,愈深則愈令人感慨不已。內容傷感悽楚而情調開朗樂觀,這是這首詞的一大特色。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