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玄:薄明之森》記錄:幽玄的初步理解

《幽玄:薄明之森》

——大西克禮 著

王 向 遠  譯


幽玄——以黑暗爲尺度的心意流轉
感性的美走進深邃不透光的黑,美如真理,空寂而深邃,在隱蔽下無限延展。
佛法幽玄,傳到中世紀日本落地生根,長成獨特的幽玄美學。美,是朦朧、寂寥,是不可言說的深刻真理,大和民族學會了只在必要的地方降下光,在隱蔽之下生成幽玄。

之前我們談到了物哀,如果說物哀在日本中世文學裏像是一種氣氛的話,那幽玄倒更像是一種精神。物哀與幽玄這兩種美學概念,之間的關係大抵類似於氣氛與精神間的聯繫。

接下來我們先從「水墨畫」「能劇」「建築」三個方面感受一下日本的「幽玄」美。


水墨畫

空白引向無限延展的松林深處,以大面積的留白呈現松林的幽深,帶出空寂與深邃。

能劇

「能」就是幽玄。

「能面」被置於黑暗,「能舞臺」四周全黑,時間在無邊無際中緩慢流逝,悠久到令人萌生恐懼。「能劇」中,鬼不會是寫實的鬼,寫意的美麗舞姿,便是幽玄。

建築

感覺空氣似乎被單獨抽離,凝結沉澱,永世不變的閒寂佔領了那塊黑暗。西方人所謂的「東方的神祕」,似乎就是指這種昏暗之中的詭異靜謐。——谷崎潤一郎


看了上述三個例子,我們不難聯想到我國的“留白”、“戲曲”、“東方神祕”等概念。其實,“幽玄”一詞本就源於我國老莊哲學的“幽深、玄妙”的境界。當時的佛教用語中也有“佛法幽玄”這麼一說。

不同的是,在這一哲學境界傳到日本後,被當時的日本人在“美學”和“藝術性”方面擴大了。這一朝美學方向的發展也符合當時時代的潮流。

在開始幽玄的探討前,我們有必要大致對幽玄與物哀這兩種美學概念做一個簡單的劃分。

還是以西行的和歌“即便看破紅塵者,也能感受此哀愁——秋暮澤畔,一隻鷸鳥,突然飛起”爲例。

當時日本歌壇的權威藤原俊成評價此“秋鳥離澤”之歌爲「心幽玄に姿およびがたし」,大致可以將其理解爲“和歌的情境與幽玄共存”。但之前在講物哀的時候不是已經把它劃分爲物哀的美學範疇了嗎?怎麼到這裏又變成幽玄了呢?這首歌到底是“物哀的體現”,還是“幽玄的境界”呢?大西克禮在書中給出的理解是“哀與幽玄是內與外的關係”,“內”指心境,“外”指情境。

之前我們說,西行在“秋鳥離澤”之景中感到了「哀」,並將其上升到一種「世界苦」的境界。從「哀」到「世界苦」的演化,其實都是以西行的心裏感受爲基礎的,可以將其理解爲一種“心觀自然,動知物哀”的過程。而不去管心的感受,單純地去看“秋鳥離澤”的畫面,自然風景從靜到動的轉變即使沒有心也仍然存在,這份“存在”的美感或境界就是“幽玄”。

簡言之,我們之前研究物哀,是以我們的心爲根本去感受美;而現在我們研究幽玄,則是以自然的視角去看自然的美。對幽玄和物哀的初步理解,我們先暫且這樣認爲。

「被某種事物掩蔽、朦朧、靜寂、深遠、充實性、神祕性、非合理的。這些全蘊含在幽玄之中。幽玄是衍生於崇高的一種特殊的美的範疇。」

這將是接下來我們要探究的。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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