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疤好了 要不要忘記痛

文/英歌h

泡腳加水時,被開水燙到腳,已第四天。當時只是紅了一片、痛了一會兒,後來不痛了,起個泡,不算大,沒當回事,想起時抹點燙傷膏。

可是,燙傷的那片皮膚好像只不透明的塑料袋,被水鼓成一片大小不一的氣球。水就在球裏流來蕩去。原指望泡不要破,可以保護好創面,讓新皮膚長出來。可水泡越來越大,越來越薄,隨時都可能被蹭破、擠破,走路腳開始跛。

怕感染,在同事再三催促下,去醫院找鍼灸科的人把泡裏的水抽出來,再用紅外線照一照。三九貼灸出大水泡時,他們就是這樣給我處理的。結果,鍼灸科兩位醫生一看,都說這可跟灸出的泡不是一回事,這是燙傷,得去燒傷科。

運氣不錯,趕上燒傷科主任門診。他曾是當地一家頂頂有名的燒傷醫院專家。這點傷給他處理,等於殺雞用了牛刀。

他把泡戳破、剪掉,用碘酒清理創面時,我閉着眼、咬着牙,就像傷口撒鹽,痛得人倒吸冷氣。塗了厚厚的藥膏,裹了一層又一層紗布,左腳腕就變成了一隻胖糉子。花了120多塊錢,還得隔天換次藥。說是2級燙傷。看來,專業的事還得交給專業的人幹。如果燙傷都自己處理,還要燒傷科幹嘛。

天色已晚,我忍着痛坐在走廊發愁,胖糉子腳穿不進靴。醫生說叫家裏人來幫你啊。我嘴上應承着,卻半踩着靴,一瘸一拐、一蹦一跳,開始往停車場挪。我不想折騰王兄,能自己克服的還是自己克服吧。

這種痛是自找的,罪必須自己受。這就叫自作自受,是對自己粗心大意的懲罰。

上一個冬天貼三九貼時,腰上一貼我忘記按時揭,結果灸出大泡。剛結痂,醫生又在附近位置貼了,再三交待,這回可別忘了。我信誓旦旦絕不會忘,結果那一貼又被遺忘了,又是一個大泡,都沒好意思去找同一位醫生處理。

被N次批過,好了傷疤便忘了痛。

可轉念一想,傷疤都好了,爲啥還要念念不忘痛?雖然時不時惹點小麻煩、遭點小罪,但心大心粗也有好處,比如對傷害過我的人、傷害過我的事,我容易健忘。

路遇一位多年前我曾十分敬重的熟人。我曾有過一種執念,等那個人退下來清閒了,我要去看望他,當面解解心結,問問他當年究竟何故對我不公平,給我造成那麼深的傷害。可我今天看到他,我不想去問了,沒任何意義。我覺得現在挺好。

回望曾走過的路,每一步都是偶然中的必然,每一次轉折都是人生鏈條中的一環。無論喜樂悲傷,都已成過往。感謝所有傷害過我的人、傷害過我的事,是你們讓我成長、令我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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