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表裏不一的人生和婚姻有多脆弱?

22歲的阿延是在回老家探親時認識並愛上津田的。阿延的父親受病痛困擾,常向津田的父親借書打發時日。這天,父親差她到津田家借還書,第一次見到早就從父親閒談中聽說過的津田。

因津田父親外出,阿延未能借到爸爸想看的書,便約了第二天再上門取。誰知,津田下午親自將書送了過來。

兩人由此開始的戀情順利修成正果。可他們的婚姻卻未滿一年就岌岌可危,究竟發生了什麼?

夏目漱石的最後一部小說《明暗》以日本明治時代,電氣化後的東京爲背景,以新婚半年的津田夫婦的生活經歷、情感糾葛爲線索,反映出平凡現實生活中的真相。

有日本的“國民大作家”稱號的夏目漱石,自幼學習漢學,精通漢詩、徘句等,同時對英文文學有很深的研究。小說以精細的個人心理描寫見長,文學魅力在於人物故事的“悲劇性”,即人物內心的深淵及角色宿命的根結所造成的悲劇。代表作有《我是貓》、《少爺》、《心》等。

阿延與津田的故事從他們婚後津田的一次小手術講起。在醫院檢查完決定手術後,津田收到了父親的來信,信中通知他們,當月補貼因老屋修繕和租金欠收暫停。津田心裏清楚,父親對他們婚後過着“有錢不隔夜”的奢侈生活一直頗有意見,終於付諸行動而已。

月底的支出,手術的費用都沒了着落,他們看似平靜的生活之舟隨之顛簸起來。

夫妻倆爲籌錢度過難關開始出現分歧。

阿延讓津田給父親寫信告知生病手術的事再爭取一下,他勉強同意。由於信件及匯款需要時間,津田讓阿延找姨母借錢,阿延果斷回絕。

“這麼幹,難爲情的是我。人家總說阿延你真幸福,嫁了個好人家,丈夫好伺候又不愁生計。如今我這個嫁了個好人家的上門來要錢,肯定被人當笑話看待。”
“你怎麼能到處吹噓自己過得多瀟灑呢?別人奉承也就罷了,某些時候,這種印象指不定帶來什麼麻煩呢!”

津田對阿延的虛榮心知根知底,但儘可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又何嘗不是一種虛榮?夫妻倆被自己“秀”出來的美滿生活困住了。

而真實情況呢?對於妻子“深諳如何活用眼眸,恣意做出各種或嬌蠻、或專橫的表情”,津田曾不由得被這對小眼眸中散射出的光芒牽着走,但也有這樣的情況:

當他擡眼觀察妻子的時候,剎那間,他感受到妻子眼中潛藏着一股怪異的力量。那是一種奇妙的光芒,和她迄今爲止掛在嘴邊的甜言蜜語完全不吻合。以致於,他試圖回話的想法都被這種眼神打斷。

努力博得丈夫寵溺的阿延,在津田住院後,獨居醒來的第一個早晨,

她頓覺每個關節都卸下了重負,通身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舒暢,如獲至寶地品味着婚後初嘗的自由體驗。當她意識到這畢竟是得益於丈夫不在家時,她甚至想要祝福此刻形單影隻的自己,並詫異於迄今爲止與丈夫同吃穿共寢起,難以在心中留下多少漣漪的乏味生活,竟是如此沉重的負擔。

幸福的表相可以演,內心的感受卻難以忽略。更爲諷刺的是,阿延被姨母一家約着看戲,過後發現其實是表妹的相親局,大家期待着她這個事先不知情的旁觀者能給出建議,因爲她有一雙讓自己嫁得好的“慧眼”。

生活仍在繼續,與身邊親友們的往來或多或少地推動着整件事橫生出更多意外枝節。

津田的妹妹阿秀,很看不慣哥哥縱容嫂嫂追求與家境不相稱的奢華,探病時兄妹倆的對話被阿延聽到。

津田的落魄損友小林,長期不受待見,“仇富”的他視惹人厭惡爲樂,欲言又止地談及津田婚前的過往,激起阿延的疑慮。

津田公司的老闆娘吉川夫人,傲慢的貴婦,假借關懷,干涉他人的生活……

書名《明暗》,“明”是檯面上的話語、表情、舉止;“暗”是背地裏的思想、慾望、算計。明暗交織着決定了故事的走向與各人的命運。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在各種人際關係中,爲了某種理由坦露或隱藏着自己,卻沒意識到,那正是自縛的“繭”。

抱病寫作的夏目漱石未能完成這部作品,阿延和津田的故事雖然沒有結局,卻讓我們看到了表裏不一的人生和婚姻的困頓與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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