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儒家的人事有爲主義

這是一個關山難越的時代。

這是一個浮萍飄零無可寄的時代。

這是一個志士拋頭顱文人灑熱血的時代。

“知其不可”是認識,“而爲之”則是偏偏不計較成敗因果而去做,正顯示“倫理”本體高於現象界的認識,顯示了人的尊嚴和不屈從於因果的自由。知其不可而爲之,再沒有比這更悲壯更動人的了。

春秋時代是上古傳統的禮樂文明崩壞的時代,孔子身處那個時代,他不懂得什麼歷史必然性偶然性的所謂的馬克思唯物史觀,他只能說——“不敢不告也”,他無法苛責他人,只能是“欲之言”,或是感嘆“未之難矣”,臨了滿目蒼涼,嘆一聲“吾已矣夫!”。

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儒家的“有爲”主義,從另一個方面講,是一種犧牲精神,所謂“示身成仁”是也。這與儒家傳統的價值觀有關,他們以“仁”作爲最高目標,以“義”作爲道德標準,重義崇德,追求人的內在價值,從精神層面上要求自己。

朱熹解“荷簣者”一節雲:“聖人之心同天地,視天下爲一家,中國猶一人,不能一日忘也。故聞荷蕢之言,而嘆其果於忘世;且言人之出但若如此,則亦無所難矣。”

我個人的理解是,這是一種至善之心,正如程子所言,“至人不敢有忘天下之心”,孔子心濟天下,所以在滄海橫流的亂世中追求理想社會,在多次碰壁之後仍然堅定地爲之奮鬥,但他又深深理解“荷簣者”等人的想法,再如楚狂,孔子會勸解,但絕不會詰難,孔子心有天下,而天下之人又在天下,所以我說,這是一種至善之心。

於至善之心,聖人之仁,正是以天下爲己任。如錢穆解“長沮桀溺”一節所言,“孔子之意,則天下無不可爲之時,在我亦有不忍絕之情,有不可逃之意。”我們將其稱之爲“有爲”,從哲學的角度來解釋,正是意識的主觀能動性,是人的內在價值的昇華。所謂“捨我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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