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歐洲的沒落》

起初我只是想要了解卡繆所處的時代,而著手閱讀一二戰書籍,沒想到戰爭史書不亞於希臘悲劇的可讀性。賽局理論的囚犯困境中,每個玩家都做出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卻走向雙輸的局面。希臘則有悲劇描繪,在沒有誰是壞人的情況下,卻引發最終不可收拾的困厄結局。國與國之間就像一個個悲劇主角,引發世界大戰的,並不是一個真的想把對方夷為平地、大規模屠殺同為人類他人的邪惡魔鬼,但是嫉妒和恐懼這些弱點和自私的考量——僅僅是不夠善良而已,就足以在世界上造成不成比例的嚴重災難。


嫉妒和恐懼促成了德國擴編軍艦,並間接導致一次大戰。工業富強起來的德國,覬覦大英帝國及鄰國法國海外諸多殖民地,想要一試啼聲與建立自己的國際話語權,所以擴編海軍預算。此外,擴充船隊,來自皇帝對皇室權威不能消逝恐懼的奮力搏擊。社會民主黨崛起、憲令的要求和國會預算的審查,都動搖德皇貴族權威,德皇希望動用自己獨門的軍事指揮權,來樹立軍威,重振自己的雄風以及帝王在人民羣眾心中的地位。此時,軍事親信獻策,擴編軍艦一案可以巧妙逃過國會預算追查,自然很得德皇的心,而啟動擴軍計畫。

沒想到擴軍造成兩重反效果。第一課徵雜稅支應軍備,引發民怨,反而使社會民主黨得到更多支持,讓德皇更不得人心。第二,英法受到威脅,從而開始軍備競賽,並組成聯盟抵制德國。德國觀察對手的動向,也被迫加入軍備競賽的惡性循環,稅項更多、民怨更多,也讓貴族更感自己時代的逝去,而更堅定想要動用軍事權來主張自己的活力。

大家互不相讓的恐懼競賽,如箭在弦上,終於在一個地區民族衝突中,激發了全面性的衝動舉措,大國間啟動長期戰爭。賽局理論的囚犯困境中,每個玩家都做出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卻走向雙輸的局面。希臘則有悲劇描繪,在沒有誰是壞人的情況下,卻引發最終不可收拾的困厄結局。引發世界大戰的,也並不是一個真的想把對方夷為平地、大規模屠殺同為人類他人的邪惡魔鬼,但是嫉妒和恐懼這些弱點和自私的考量——僅僅是不夠善良而已,就足以在世界上造成不成比例的嚴重災難。

戰後有一度戰勝國還在激憤的情緒中,怪罪傷害德國。英國非經商選民(商人要求回復國際貿易秩序,不想要太挫傷消費大國德國)要求德國承擔罪責並賠償巨額賠款,美國選民則希望獨善其身孤立自我,法國還在恐懼和不安定中,希望佔領德國部分土地並用戰爭賠款的手段永久削弱德國。

失去互信基礎,使德國的重建計畫遭到曲解。受創嚴重的德國飽受通貨膨脹之苦,卻被對手視為用貨幣貶值手段,造成經濟崩潰,以逃避還款責任的狡詐行為。同時,德國內部人心惶惶,德國政府需要採取社會救濟手段穩定民心,以維持社會運作,纔有能力重建並有後續還款,但卻又被敵方視為是不能樽節、不認真履行賠償義務的無恥表現。在法國一次求償最後通牒之後,法軍出動佔領德國西部,造成德國惡性通膨,從而連帶影響法國經濟表現。

兩敗俱傷的局面,暮鼓晨鐘,終於敲醒人們的覺醒,即,世界經濟脣齒相依,德國若不能適度復原,其他國家的貿易和工業,也失去強大的夥伴,而且戰爭賠償將索求無門,甚至更嚴重的軍事動盪都可能再次擦槍走火。

法英美聯合重新制定德國賠償協議,首次承認德國賠償方式應該與其經濟生產能力相符,以漸進方式規劃長期還款計畫。法國從東部撤軍,打消佔領德國計劃,築起圍牆,兩相為安。美國也通過金融投資方式,走出自己政治上的孤立主義。信任,長期被視為提供貸款和私人投資的前提,此時也逐步重建了。

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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