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糾結日子稀疏平常，用創意讓生活玩出花樣。最近，發憤的草莓嘗試的花樣是寫！小！說！
習慣了乾貨文，小說是巨大的挑戰。而人生最棒的體驗是，完成原以爲做不到的事情，發現“我本可以”。
這裏連載我的人生第一部小說《夜深微雨暗香浮》，給各位“草莓醬”講故事。
小說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爲巧合。
往前章節的穿梭門！在這裏：
（二十三）
離微醺之夜已經有30天。
夜晚的城市如一鍋晾涼了的稠粥，喧囂雜亂。向小冰的房間裏，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桌角的智能音箱，信號燈亮着暗紅的微光。
音箱裏輕柔播放着《醉清風》這首歌：
“月色正朦朧，與清風把酒相送。太多的詩頌，醉生夢死也空。
和你醉後纏綿你曾記得，亂了分寸的心動。怎麼只有這首歌，會讓你輕聲合，醉清風。
是我想得太多，猶如飛蛾撲火那麼衝動。最後，還有一盞燭火，燃盡我......”
王奇霆依然沒有回覆微信。
“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信以爲真？不過是逢場作戲......‘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老祖宗的話你怎麼又忘記？”
向小冰苦笑着，從抽屜裏拿出抄寫幽默段子和詩句的本子，一張一張撕成碎片。
在陽臺之外，伸平手掌。小小的紙屑，在風中抖動着，像一片片雪花，或墜入塵土，或落進樹叢，或隨風飄去……
她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躺下。剛閉上眼，手機鈴聲響起。
她飛速抓起手機。屏幕顯示的是“胡天”。
“喂，胡老師。”向小冰不知他有什麼事。
“向老師......”話筒那邊是胡天的號淘大哭，“......王主任他......他......他出車禍了.....”
“啊！你說什麼？”向小冰的手機“嘭”一聲掉到地上。
下午，胡天開車載着王奇霆要去芝麻縣，在盤山公路上靠着裏邊開，對面來了輛車像風一樣衝過來，胡天來不及反應，眼看差點撞上。
王奇霆趕緊猛抓方向盤往自己這邊打，胡天情急之下錯踩了油門，直接往山體上撞過去......
胡天是額頭擦傷，而王奇霆頭部重創，從山裏送到醫院已經太晚。
掛斷電話，向小冰頭昏目眩，腦袋脹得“嗡嗡”響，一片空白。她使命掐了手臂，發現會痛，不是在做夢。
她還在安慰自己，會不會是胡天這張嘴的一面之詞，其實王奇霆只是昏睡過去，醫生等下就把他救回來了。
剎那間，向小冰感覺自己的胃如翻江倒海，一股不可壓制的力量由下往上衝湧。她手捂着嘴，衝進衛生間。
在馬桶前，向小冰傾瞬間蹲下來，一股腦兒地吐，吐得腦門都冒出汗來了，喉嚨一陣陣辣生生的感覺。
怎麼了？
大姨媽拖了幾天。難道？
從抽屜裏拿出驗孕試紙一測，兩條槓慢慢出現。
她兩眼圓瞪，百感交集。
有了？！
我終於有了！
我是可以懷上的！！
我沒問題，我是正常的女人！！！
......
四年來，多少次夢裏她都在盼望這樣的場景。
可是，
是他的......
這個小生命該怎麼辦？
留嗎？
還是不留？
或者，
假裝成齊偉竹的？
當作王奇霆送給自己最後的禮物......
向小冰起身脫掉衣服，把腦後綰住的頭髮披散下來。
走到衛生間打開淋浴，接受從蓬頭傾灑而下滂沱的熱水。轉身面對着牆壁，任水花從頭到腳地在身上奔流，想在這裏找到答案。
躺回臥室的牀上，修身的衣服裹着瘦弱的身軀。她的眼淚氾濫、決堤，整夜輾轉難眠。
“老天爺，你是在戲弄我嗎？”
從“丁克”到渴望生個寶寶，向小冰經歷了４年漫漫求子路。
終於懷上了。可惜，命運給她一份驚喜和歡樂的同時，也給了她一份最艱難的抉擇。
天剛剛亮，光禿禿的樹枝在搖擺，小雨飄向窗臺，那是天在輕輕地哭泣。
向小冰披上黑灰色的大衣，慢慢開車出去。她帶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祕密，去參加王奇霆的葬禮。
門前擺滿了花圈白茫茫一片，旁邊花草樹木的色彩也爲之黯淡下來。靈堂煙霧嫋嫋升騰，一眼望去是黑白交錯的綢幔，環繞着悲愴的氣氛。
燭火和長明燈擺在那一頭。掛在靈堂正中是王奇霆的遺像，眉宇間的痣還在。
現場來了很多學校的同事，還有親朋好友，包括他的前妻和女兒。每個人面容憔悴，表情凝滯，雙目溼紅。
胡天哭成淚人，站在向小冰旁邊一直用顫抖的聲音責怪自己：“如果不是王主任，今天躺在這裏的人是我......”
向小冰放輕腳步走過去，看看那永遠睡着的王奇霆。眼睛一眨，一串淚水無聲地從臉上流過，滴在嘴角，流入地下。
那個能帶她找好喫的、和她吟詩作對、翩翩起舞的“安全感”再也見不到了！
上一刻，在那個意大利風格的酒店裏，他還擁着她一起呼吸，下一秒卻天人兩隔，如此安靜。
向小冰突然想到，如果這次她也在盤山公路的車上，說不定兩人一起魂歸深山......
王奇霆，你爲什麼不回我的信息？
你爲什麼不讓我一起去扶貧了？
別睡啊！你看看我！
醒醒啊！你給我講段子啊！
起來啊！跟我聊聊古詩好不好！
爲什麼你走得那麼匆忙？
你到底對我有沒有真感情？
爲什麼要讓我永遠不能知道謎底？
......
樂曲響起，哀痛瀰漫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
“歲月在你我呼吸間流浪，
當終點抵達，那些想望休息了嗎？
身心在日出日落間耗轉，
當無常宣判，你的心回家了嗎？
周遭一幕幕演出，不存在的陌生。
尋尋覓覓喲，斷線珍珠怎麼接？
失落的音符怎麼唱......”
卡在夢與現實之間，向小冰屏住呼吸，哆嗦地擡起手，輕輕地移動，好像在遠遠摸着他冷如冰霜的臉，還有那高挺的鼻樑。
但她不能做出那個動作，只能握了握他的手，那是冰透的涼。
“世事茫茫難自料......”
向小冰想起在咖啡吧時，她問王奇霆信不信有下輩子。
王奇霆擲地有聲地講：“我們都期待把遺憾支付給下輩子，很可能是沒機會.....有些事情，這輩子錯過就錯過了。”
她心裏摧肝裂膽一般，本是抽噎着，突然失聲哭泣。
此情此景之下，她心裏想着，將來某一天自己也睡在這裏，又會是誰來看自己。
想着想着，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窗外，人頭攢動，車流如織，比平常熱鬧很多。商鋪門前流光溢彩，反射在雨水淋溼了的路面上。
看着窗外，向小冰有些恍惚，感覺熱鬧是他們的，自己的世界又突然變得很寂靜。
她回了一趟以前住的房子。
自從說出“離婚”後，這是和齊偉竹的第一次見面。齊偉竹瘦了很多，真的像根竹子一樣。頭髮長了，鬍子拉碴的，感覺像沒睡好。
倒是不在家的日子裏，齊偉竹依然把每個角落打掃得乾乾淨淨。這是戀愛時，她最欣賞他的優點之一。
向小冰沒有正眼看齊偉竹的目光，話也不多，就是約好明天去簽字，然後忙着收拾自己的東西。
（未完待續）
- End -
作者：發憤的草莓，乾貨新書《現在就幹》作者，專注時間管理與媽媽精力管理，陪伴你把瑣碎的生活變成像遊戲一樣好玩。家有2寶，上班之餘耕耘公衆號“發憤的草莓”，每天5點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