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个叫约翰海恩斯的美国人在他的《星、雪、火》里写过这样一句话:“对于住在雪地中日复一日看着雪的人而言,雪是一本待读的书。”看来他在阿拉斯加待的二十五年没有白费,他一定触碰到了雪的神妙。
其实雪原远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干净,不信你看看我四周,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不是人的脚印,而是兽的脚印。这些图案看起来像鬼画符一样,这使我猜测,它们兴许是什么文字,通过脚掌的力度来表示不同的文字,是动物间传递的一种人类无法破译的信息。
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曾随着一串田鼠的脚印前进,我不是想抓它,只是想看看它是要去哪里。脚印到坡下的水域那里就断了,原来这是一只半水栖的水鼠。它这是回自己的家了吧?那刚刚那串脚印就意味着它出去了?它有自己的目的,我却没有呢。大多数时候,都是风推着我前进。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许多故事,而在雪原,这些故事都被写在了雪地上。即使风雪不息,落下的一层层白纱也遮挡不住故事发生的痕迹。
例如麋鹿仓皇的脚印,狼群纷乱的脚印。雪被他们搅碎蹂躏,这些字迹,书写着生命的迁徙和恐惧,某处再多出一份红色的结晶,那便又为死亡或新生添了几笔。
啊呀,待在雪原总是会胡思乱想呢。不过容我再遐想最后一次。
提起世界的终末,人们总会想到无尽的白雪纷纷落下,吞没大陆冰封海洋,这得益于人类科技发展所造就的核冬天假说。
如果我们现今的科学理论是正确的话,那生命之初地球上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是比生命还要古老的雪的世界。
这样世界最后又回归冰雪,有始有终,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想来也是一个美谈呢。只是这美谈再无人传颂罢了。
不过别担心,雪会为我们记录下一切,记录一个生命时代的诞生和毁灭,然后在毁灭和新生交迭之际迎来下一个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