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單1|梵高爲什麼這麼出名

1《經濟學與法律的對話》大衛·D·弗裏德曼

有好幾個弗裏德曼值得你知道,有一個是《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暢銷書作家托馬斯·弗裏德曼,他的代表作《世界是平的》你一定聽說過。

最有名的弗裏德曼當然是米爾頓·弗裏德曼,197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按說獲個諾貝爾經濟學獎,在美國不算個啥。但是米爾頓·弗裏德曼可不一樣。里根、撒切爾夫人,都是他忠實的信徒。

他活着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的理念爲這個世界帶來了怎樣的變化。2006年他去世的時候,美聯儲前主席格林斯潘寫的悼詞說得非常到位,他說:“在幾代人的時間裏,只有極少數的人以其足夠的創造性的理念實質性地改變了文明的方向,米爾頓·弗裏德曼就是這極少數人之一”。

今天要介紹的這個大衛·弗裏德曼,是米爾頓·弗裏德曼的兒子,一個很牛的學二代。這本書的書名就點明瞭他的主題:用經濟學思維評判法律的好壞。

用經濟學思維評判法律的好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比如說,有人主張對強姦犯處以死刑。那經濟學家就會反對這個主張,理由是,這會誘導罪犯殺掉受害人。因爲滅口會讓他被抓的風險降低,這對罪犯有好處。那萬一被抓到呢?被抓到他的處罰也不會變得更重。所以,爲什麼不殺掉呢?

大衛·弗裏德曼還舉了個例子,就是政府規定,房東出租房子給房客,必須達到“宜居”的標準,就是要有空調、自來水、抽水馬桶之類。理由是窮人也有尊嚴。那這麼一來,房東成本增加,房租就得漲了。房租漲了,窮人租不起,怎麼辦呢?這個,政府就不管了……在經濟學家看來,這也是個壞法律。因爲它導致了房東和房客雙輸,卻沒有人得到好處。

用經濟效率來評判法律的好壞,這門學科叫法律經濟學,開山鼻祖是理查德·波斯納。波斯納是芝加哥大學法學院教授,還是美國聯邦第七巡迴法院的法官。而大衛·弗裏德曼是個經濟學家。兩個人就像分別從山的兩邊挖通一個隧道,把經濟學和法學打通。

如果你是法律從業人士,那你就直接去看波斯納的書。可是如果你是個聰明的外行人,那你就看這本吧。因爲相比於經濟學,法理學和法哲學更燒腦。即使你連經濟學基礎都沒有,也沒關係。弗裏德曼這本書是從經濟學最基本的概念講起的,非常友好。

2《與達爾文共進晚餐》喬納森·西爾弗頓

這本書的主題詞有兩個,一個是進化,一個是食物。

通過這兩個關鍵字的組合,就會產生出個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人類的進化和遷徙的不同階段,都吃了些什麼?

第二個問題是,人類如何將動植物轉化爲食物,也就是馴化動植物的過程是什麼?

第三個問題是,食物和烹飪方式,如何塑造了我們的味覺。也就是說,我們是因爲得到了某種食物,喫習慣了覺得它好喫,還是因爲覺得某種東西好喫,所以想盡辦法擴大再生產以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慾?

各個地方的人,對於什麼東西好喫的回答,實在是千差萬別。這肯定因爲他們小時候喫的東西不一樣,所以塑造了他們的基本口味。但是我們也還是要注意到,關於好喫不好喫,也還是有跨種族和跨地域的共性存在的,比如可口可樂,如果不是有那麼多人喝第一口就愛上它的話,那它很難像今天這樣在全球這麼流行。這個共性,是什麼呢?

還有,關於口味,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會產生變化。關於什麼好喫,古代人的想法和今天的我們肯定不一樣。喬納森在書中引用了古羅馬作家小普林尼責備一個朋友爽約的信。信裏是這麼說的:

“親愛的克拉魯斯,我準備了每人一個萵苣,三隻蝸牛、兩個雞蛋、粥、甜菜根、橄欖、瓜類,還有詩歌朗誦和豎琴演奏……但你卻選擇去了別人那裏,你得到了什麼呢?牡蠣、海膽、母豬的子宮,還有來自加的斯的舞女。”

今天的我們,絕大多數都會做出和克拉魯斯同樣的選擇。牡蠣啊,海膽啊,舞女啊!比一邊聽詩朗誦一邊啃一根萵苣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小普林尼怎麼有臉責備他的朋友呢?

總之,這本書挺長學問。不過,有個問題我不同意作者的看法。

說到爲什麼要開party分享食物,他也往達爾文上扯,我覺得這個站不住。

關於爲什麼古人熱衷於請大家喫飯,加拿大人海登提出的宴饗說我認爲更合理。

海登說,古代人爲了得到部落裏的人的尊重,就要打自己喫不掉的大獵物。因爲那會兒也沒冰箱,你一個人打了只300斤的野豬,分享給別人換取尊敬,是唯一劃算的事情。

再進一步,爲了在特定時期,比如部落選酋長的那一天,不早不晚,你能拿出10只羊和60斤蔥油餅來。這個需求,催生了人們爭相對植物和動物進行馴化,從而完成了從採集向農耕和放牧的轉型。

3《德國總參謀部》斯賓塞·威爾金森

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都採取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策略,就是東西兩線同時開戰。爲了打俄國,必須先打垮法國。

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德皇就質疑過這個策略,問爲啥一定要先打法國啊?咱們直接去攻俄國不行嗎?德軍總參謀部的回答是“不行,我手上就這一套方案:先打法國,再打俄國”。德皇竟然就同意了。說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吧,我相信我的總參謀部。

這種放在別的國家都難以想象的事情,在德國竟然發生了兩次。這本書,就是以1866年普奧戰爭爲背景,介紹了德國總參謀部是個什麼樣的機構,以及它是怎麼運作的。

既然說的是1866年的事兒,那名字改成《普魯士總參謀部》更合適些,因爲畢竟德國是1871年打完普法戰爭後才統一的。而且,也只有普魯士這種奇葩的國家,纔會出現這樣的總參謀部。不是有句話嗎?

“別的國家是擁有一支軍隊,而普魯士卻是軍隊擁有一個國家。”

這本書,對於你理解希特勒時期的內政以及他的軍事部署,比如希特勒爲什麼要滅掉前期爲他立下大功的衝鋒隊,以及黨衛隊與國防軍之間的關係,都是非常有幫助的。如果你喜歡看二戰題材的戰爭片,那你肯定愛看這本書。

4《渴望風流》歐文·斯通

歐文·斯通這個人,算是傳記作者裏的瓊瑤吧,特別煽情,特別能忽悠。

斯通還寫過一本極其煽情的梵高傳,《渴望生活》。我一直覺得,如果沒有他,梵高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名聲。

上世紀八十年代,日本人因爲梵高生前喜歡浮世繪,就瘋狂地追捧梵高,這當然是一個因素。而另一個因素,就是斯通寫的傳記,把他塑造成一個被殘酷的命運擊垮了的天才,大賣特賣。不過裏面大多數內容都不是事實。

一說起梵高,大家都覺得他窮得不行。這個印象就是斯通營造出來的。但其實梵高一點兒都不窮。自從他決定當畫家之後,雖然他活着的時候只賣掉過一幅畫,賣了400法郎,但是他的弟弟提奧每個月固定給他150法郎。就這,梵高還天天嚷嚷不夠用,所以提奧經常還會再給他寄50、100甚至150法郎。

這個150法郎在當時是什麼概念?馬拉美在大學裏當教授,月薪就是150法郎,大房子、老婆孩子、傭人,過得好好的。再比如塞尚,也同樣是個賣不出畫的畫家,但他當銀行家的父親,每月也纔給塞尚100法郎。

梵高是後印象派畫家,這本《渴望風流》,講的是印象派畫家畢沙羅。現在一提印象派畫家,大家都想到莫奈啊,雷諾阿啊,德加啊,知道畢沙羅的人就比較少。但是斯通選畢沙羅作傳,這個選擇我還是很欣賞的。

印象派前後舉辦過八次畫展,畢沙羅是唯一一個八次全參加的。如果沒有他的好脾氣和成人之美的君子之風,別說開八次畫展了,四次都夠嗆。

另外,印象派在當時,是一種非常特別、也有着非常清晰理念的繪畫方式。但是印象派的畫家中,除了畢沙羅,或許還可以再加上一個女畫家貝爾特·摩利索,其他的畫家從沒有把印象派的繪畫理念堅持得這麼久,堅持得這麼純粹。畢沙羅就是印象派這條船上一塊不起眼、但不能缺的壓艙石。如果沒有畢沙羅的話,印象派的歷史就會過於破碎,變得沒有邏輯,無法解釋。

當然,如果想通過斯通的書來了解印象派繪畫理念,或者畢沙羅真實的生平,那都不靠譜。我也正在找合適的書,來介紹一下現代藝術。

不過,如果你對印象派繪畫還不太熟悉的話,那你可以看看這本書。一是那麼多人物,先混個眼熟;二是,就像看清宮劇,雖然情節改編得一塌糊塗,但是如果以後你真的看正經的清朝歷史書了,那也還是會降低你的閱讀難度;三是,當個小說看看的話,說實話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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