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仿佛与我的生命缔结下了不解之缘。
记得高中第一次遭遇到的莫大的失意,便是在一个倾盆大雨天。
仍记得当时,顶着其他人异样的眼神,我同朋友淋着滂沱的雨,快步小跑,跑到家附近的小路口,我却鬼使神差般辞别了朋友,失魂落魄地在大雨中踱步。
脚下的雨水将要过膝,我只是擡起脚,往前跨出一段距离,又将脚步印下,如此反复,走到了环形公路的桥边。
没有任何人的指示,我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如若未曾记岔,诵出的大概是几篇道家前辈的诗词。
就这样过了三刻钟的时间,一辆轿车疾速驶来,又缓缓停在我身侧五六米的地方。当即有一位年纪比我大上几岁的女子打着伞下车,同我攀谈。
“你是怎么了呢?”
我已忘记她的声音,只不过如今想来,大概是温柔到极致的。
只不过当时的我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于是憋了半天,只好说:“我想尝试一下淋雨的滋味。”
“可是这样很容易感冒。”说着她向我伸出手,这时我才留意到她手上还有一把未打开的伞,伞身蓝白色的花纹相间分布,蓝的古朴,白的泛黄。
在我犹疑着是否该接下的时候,女孩子已经把伞打开交到我的手上,而我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早点回去,你全身都淋湿了。”她又用那种仿佛只存在于梦境中的温柔的语气对我说着。
我应了下来,她上了车,车身缓缓挪动,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有趣的是,哪怕淋了三刻钟的大雨,只不过洗一个澡的功夫,我又重新回复了精神,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一次淋雨留下的唯一记忆就是,吕祖诞辰前日,大雨滂沱,有女不详姓字,于我有赠伞之恩。
第二次烙印在生命中的淋雨则是在大二的时候,我堕入往来最黑暗的时刻,卧在雨中,躺了快两个钟头。
雨水不大,却使我从脚底凉到心头。这一次,我不复当初的平静,反倒有些歇斯底里了,只盼着某一个人能为我送来那把伞。
然而冬雷阵阵,却终不曾为我捎来当初竭力期盼的讯息。直到后来彻底放下了那一段执,我才恍然——这何尝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呢?
或者第三次烙印在我生命的淋雨,知道的人会更多一些,那是物华的第二篇正文《有心尝烟雨》了。
今夜的雨比起以往似乎少了几分特别的意义,甚至不尽是真正意义上的淋雨,毕竟羽绒服为我将雨水悉数挡在了身体之外,又有帽子为我遮住头部不至于被淋湿。
不过比起从前的茫然或挣扎,如今的我反而更有了一种原来所不具备的从容——我并未意料到自己将要淋雨,只是这雨既然已经来了,便由着它落到自己身上,也不再执着于有否那样一个人为自己送伞来了。
不过正如先前所说的,这又何尝不是最好的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