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微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來,別動,我給你上藥”

碧瓷把凌昀若臉上的淚水拭去,“我沒事的姐姐。”

“怎麼沒事!青的青紫的紫,在凌府王府你從不喫虧,怎麼就……”

碧瓷抱緊她,“好姐姐,我這不是沒事嘛。”

“久笙姐姐,你怎知我原在凌府?”

凌昀若知道自己說漏了,想法去圓:“我在殿下身邊侍候的時候聽他說過。”

“我不信,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小姐!”

凌昀若怔住:“什麼……什麼小姐。”

“那日你隨王爺進宮,你是不是去見了淑嬪?因爲你知道陛下重納周氏,她定會傷心欲絕,你迫不及待要進宮去安撫她,或者爲她求得一線生機!對不對!”

“我纔不信你方纔說的話,你分明就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小姐!從你近府我便處處留心懷疑,臉能變聲音能變,但品性變不了!”

凌昀若扯開假面:“是,你說得不錯。”

碧瓷淚如雨一樣地掉下來:“真是你小姐!我就猜小姐沒那麼容易死!”

“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

“小姐回來就好!我天性就管不住嘴,不讓我知道也是應該的。周惋盈不知道就好。”

她像小孩一樣對着凌昀若笑,這種如玉般的無暇天性從未變過。

“碧瓷,你可有印象,是誰把你綁了過來?”

碧瓷說:“是脫脫不花的手下,好像叫黔知先。不過他是擅自將我弄到瓦剌來的,脫脫不花並不知道。聽他言語中透露,好像是與王妃做了一筆交易。”

“王妃?難道是周惋盈?”

“最有可能是她,但我們還不能確定。”

凌昀若想起什麼:“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凌府出事的那晚,你碰到了周惋盈?”

“對小姐!當時我見她在書房旁邊鬼鬼祟祟,她卻與我說是迷路。”

碧瓷接着說:“出事的時候石亨在凌府搜出了反書,現在看來定是她暗做手腳!”

“若兒。”

“殿下。”

紀殊炫牽起她手,兩人並肩行走。“方纔宮裏派了兵,說要迎我回宮。明日就啓程。”

凌昀若問:“那會不會有詐?是陛下派來的兵嗎?”

“不知道,我會沒事的。只是淮安王還未全部信任我,迫此才用你和碧瓷爲質。不過我定會來接你的。若兒,我……”

凌昀若發現他的眼睛很亮,似有淚光,“殿下不必自責,若兒只當是在瓦剌玩了一程。殿下很快就會來接我的。”

紀殊炫靠近她,帶着玩弄的語氣問:“我若不來,你會如何?”

“倘若殿下有負於我,那我就去學一身的劍法招式,然後殺遍天下官員來嫁禍於你,最後以死……”

話音未落,帶着霸道的溫潤的脣就堵上了她的嘴。

紀殊炫在她嘴邊說:“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提刀來砍我。”然後緊緊抱住她。

“前兩天還冷着我,今日就變了。”

“你不知我爲何冷你?”

“罷了。”

凌昀若叫住他:“殿下,此去不知是兇是吉,一定保重。”

“嗯。”

次日,紀殊炫與一兵隊離開瓦剌。

紀殊炫察覺到不對:“咱們回大明需要走這兒麼?”

有領隊的說:“易王殿下,陛下說了,防止瓦剌的人突襲,所以才走此林。”

“奧。”

兵隊的人腳下揚起沙,迷亂了眼睛。紀殊炫感覺身後有人拉他,接着另一兵隊衝在前面護住他。

大明宮,崇政殿。

有大臣說:“陛下,派出兵已經兩日,按理說易王殿下應該回來了。”

朱祁鎮說:“怎麼還不回來!他是要反嗎!”

石亨說:“且不說易王能否平安回宮,就算是回來了,是否暗中與瓦剌有所勾連,這就不知道了。所以陛下,倘若易王回宮,務必要關入牢獄,嚴加審問,否則將會影響大明的國運啊!”

“石卿言之有理。”

石亨說:“啓稟陛下,近日臣發現城中的店鋪大多閉門不營,詢問了大多是店主要出遠門。臣覺得很蹊蹺就探查了一番,發現是易王殿下暗中收購了這些店鋪,這些店鋪的保證契單上均有易王殿下的落印。請陛下過目。”

“大膽!店鋪不是黃商就是自營,他豈敢如此!紀淵,你的好兒子這是要代朕行事啊?”

紀淵跪下:“陛下!一定有誤一定有誤啊!請陛下明察!”

周廣說:“紀大人,鐵證如山你怎可憑一句話就否認了?莫不是知道點什麼?”

朱祁鎮吩咐:“石亨,去紀府一趟。”

于謙自請:“陛下,請陛下允許臣去,或許更公正些。”

“陛下!臣沒有!”

“不必了!”紀殊炫持劍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上殿,扯開衣領質問道:“陛下,想必我再說什麼也是無用。倒不如陛下來看看我的傷,是陛下派出迎接我的士兵突襲而來。”

“光聽幾句下賤不入流的讒言便要治我的罪,我看拿着玉璽的人,不如換一換罷。”

“住口!住口!”紀淵喊道。

周廣說:“易王,你未上稟私去瓦剌,回來後持劍面對天子,然後還出言不遜犯了大罪了!陛下,請即刻將易王打入刑獄大牢,關押審訊!”

朱祁鎮大怒:“紀殊炫,念在曾經的情分上,朕就不牽連你的家人了。來人!”

鋒利的刀刃抵在朱祁鎮脖頸處,紀殊炫說:“陛下,忘了告訴你了,凌昀若和我的婢女還在瓦剌呢,不想死便派兵去救她們!”

什麼?!凌昀若?!殿下的臣子人頭攢動,眼神交慌錯亂。

石亨覺得紀殊炫瘋了。

“來人!還不圍了他!”

有內侍報:“陛下,貴妃請陛下去體合宮。”

紀殊炫說:“走!去體合宮!”

周韶清近乎失控:“你……你挾持天子!易王!”

“只要他派兵去營救我的人,我立刻放了他!”

周韶清跪在朱祁鎮腳邊說:“陛下!陛下!他……他說的若兒,凌昀若,淩氏後人,易王妃,是咱們的女兒!是咱們的公主陛下!”

“胡說!朕的公主早在她出生之時就夭折了!貴妃,你莫要怕他!”

“陛下!陛下是真的!你知道臣妾有心病對吧,臣妾的心病只要一發作,這兒就會有一個紅痣顯現!她……凌昀若也有這個!”

“而且,臣妾宮中的藥物同樣也可以用來緩解她的心病!我……我的心病是從孃胎裏就帶來的怪病,我不會錯!陛下!快去派兵營救咱們的女兒!”周韶清磕紅了額頭。

“你說什麼!你騙朕你騙朕!”

“臣妾沒騙陛下,臣妾叫陛下來就是要坦白,我知道你不會畏懼挾持生死,但那是咱們的公主!”

刀尖離他更近,“出不出兵!”

“三個兵符,外加宮中的一半侍衛!”

“紀殊炫!你真要反!”朱祁鎮罵喊後把兵符交給他,紀殊炫一直挾持他到城外才鬆手。

高辰蔚本埋伏在窗外,見到紀殊炫後掉落了小刀,被什麼人塞住嘴拖走。

“太后?太后什麼意思?是要在這危難之際殺了我麼?”

孫若微命人把她綁起來,說:“方纔他們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

“太后想知道?!哈哈哈哈休想!”

孫若微笑笑:“這麼看來,你是聽到了?給我關在這兒,一支蚊子也不許給哀家放出去!城內壽康宮封鎖淑嬪來過的消息,倘若哀家聽到了什麼,要了你們的腦袋!”

“是!”

瓦剌。

紀殊炫大開城門,“也先首領。奧,可汗也在啊。”

脫脫不花問:“易王帶這麼多兵來,是要滅了我們瓦剌麼?!”

紀殊炫殺了兩個護衛,挑眉道:“我是要滅了你!”

隨後也先與紀殊炫的兵隊先後包圍了冥燼宮,脫脫不花與也先在刀劍亂影之處廝殺。

脫脫不花說:“你這是要與瓦剌撕破臉麼!”

“脫脫不花,我忍受你欺壓這麼多年,接下來,便送你入地獄!”也先磨着刀尖進攻,卻仍不低脫脫不花的大斧刀。

煙火塵埃乍起,紀殊炫踩着無數屍體往淮安王處。

“你帶她先走!”

淮安王一路護着有傷的碧瓷,“快走!”

紀殊炫在前面護着凌昀若去拼殺,對面也先正處於弱勢,脫脫不花揮劍欲刺,卻猛然停在半空中。

脫脫不花轉頭對上鍾澤的雙眼。

鍾澤說:“動了我的人,不得不早死。”

隨後他又猛地刺了好幾下。

紀殊炫刺傷了黔知先,碧瓷大叫:“這個人要留活的!”

凌昀若拉緊紀殊炫的手:“罷了,定她的罪不需要證人。”

冥燼宮荒屍滿地,祭了天地。

瓦剌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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