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小老虎都蹦你懷裏了，然後又被人撈走了？”胡二笑着質問，臉上明確表達一個意思——你個廢物。
李大鬍子哼了一聲，“你行你上啊。”
胡二眼疾手快，直接伸手薅住李大鬍子的鬍子，“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鬍子一根根拔下來。”
李大鬍子脖子梗住，怒道：“胡二，你別以爲我不會拿你怎麼樣！”
胡二眼睛眯縫起來，手上用勁，“行啊，你準備拿我怎麼樣，啊？說呀？”
李大鬍子也真的有些着惱了，手上施力對着胡二的肩膀拍下去。胡二隻覺肩膀一麻，旋即手就被撥開。
李大鬍子捋了捋自己被攥成一股的鬍子，退後兩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陰沉着臉的胡二，道：“混跡人間這些年，好的不學，偏要學撒潑的一套。”
胡二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幾步倚着軟塌坐下，靜了一會兒，纔開口：“我知道我沒本事，這些年多靠你照拂。這次也是，我只能鼓動幾個妖精鬼怪小打小鬧想着把七王爺引出來好去救它。”
“哼，這種小伎倆只消不作理會，我便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纔是廢物，我不該將氣撒在你的身上……”
李大鬍子很少見胡二示弱，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湊上前，“你別說了，剛那一掌是我不對，你打回來吧，別這樣，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胡二抿了抿嘴壓下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繼續唉聲嘆氣，直把李大鬍子折磨得痛不欲生恨不得跪地求饒，才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
小老虎被放到地面的一瞬間，扭身就衝着七王爺齜牙怒吼，七王爺跟它對峙了一會兒，不知爲何笑了一下。
小老虎被這一笑弄懵了，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七王爺已經在書桌前坐下來了。
又要搞什麼？小老虎一步步往後退。
被長清拎回來的時候，小老虎垂頭喪氣，徹底放棄了抵抗，散成一塊人人拿捏的抹布。
七王爺接過來小老虎，輪番摁着它的四個爪子在墨汁裏蘸了蘸，又將小老虎放到一大張宣紙前。宣紙上的字並不是平常書寫時那種工工整整的排列，而是一定的間距上一個字四散着。
小老虎看了看離它最近的是一個“狗”字，不遠處還有一個“傻”，隔壁是個“花”，打眼望去，組合起來沒幾個好詞。
“來，選個名字。”
果然！
小老虎朝宣紙走了兩步，猛地轉身，跳到七王爺懷裏，撲騰了半天，將七王爺的前襟踩遍了爪印，才消停。
七王爺靜待小老虎折騰完，才狀似恍然大悟，“原來是想讓本王幫你選。”
小老虎大驚，踩着七王爺的腿，前爪費勁的扒在桌案上，眼瞧着七王爺提着筆就要朝那個“狗”劃去。
“啊——”等等，我有名字！
長清瞄了瞄七王爺，沒有出聲翻譯。
七王爺劃完“狗”和“蛋”兩個字，拎起來讓小老虎看了看，“你是識字的，看本王替你選的名字好不好。”
小老虎生無可戀，轉了個身團成一團，士可殺不可辱，尖牙在舌尖劃過。
逗弄小老虎逗弄得身心舒暢了，七王爺摸了摸它的腦袋，問道：“剛它說什麼？”
長清：“它說它有名字。”
“叫什麼？”七王爺勾着小老虎的下巴，問道。
小老虎啊了一半突然醒悟，戛然而止，好不突兀。
長清：“嚴蔥什麼，你叫煙囪？”
小老虎捂臉，呸，你才叫煙囪。
七王爺見小老虎不願再開口，大手一揮，拍板定下了這個名字。
都給小老虎起名字了，也不好厚此薄彼，象徵性的給小狼崽子起了個“小灰”的名字。
相比起小老虎的水深火熱，被衆人取笑“煙囪”這個名字真的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導致它苦不堪言的就是七王爺不知爲何發神經，突然對它有了濃厚的興趣。
喫飯盯着，睡覺摟着也便罷了，洗澡非要親自動手把它洗的掉毛也忍了，最讓小老虎崩潰的是，有一次自己尿急，七王爺也要跟着去看。
搞得小老虎每次想要上茅房都得先過五關斬六將溜出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迅速解決。
就連長清都看不過去了，幫了小老虎幾次，王爺想必也是知曉的，可依舊保持着既不說破也不打消齷齪圍觀小老虎念頭的曖昧態度。
小老虎覺得他就是故意的，明白就是新的折騰它的手段。
混蛋！
小老虎老實窩在七王爺懷裏，聽着戲臺上咿咿呀呀，無聊得打了個大哈欠。
從前老白也喜歡聽戲，它只覺聒噪沒什麼意思，老白卻聽得津津有味，它還記得老白說什麼“等你真正長大，就能聽懂了”。
老白總愛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它已經快兩百歲了，要不是這個混蛋，小老虎偷偷摸摸瞪了七王爺一眼，現在也是威風八面的大老虎了。
這些戲文裏的愛恨情仇，酸腐得很，盈滿了一種經年不散的無病呻吟。
小老虎左右瞧了瞧，卻見常信手裏握着劍柄，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連長清也站的筆直，似乎在防備着什麼。
不就是聽個戲嗎，這些人在搞什麼？
一隻手插到小老虎肚皮底下，小老虎輕輕啊了一聲，沒敢反抗。
手擱那裏不動了，好像只是伸進來取暖。
小老虎僵了一會兒，才慢慢放鬆，突然想起來，教主似乎也是嫌唱戲的聒噪，差遣手下來鬧了幾回，那些唱戲的就不敢再來白虎鎮了。
小老虎瞄了瞄戲臺上唱戲的兩人，心道難怪剛纔看他倆小腿在哆嗦，原以爲是懼於七王爺的威嚴。
不過，教主這次大概不會來鬧事，畢竟那位大人的威名可是如雷貫耳，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主動招惹。
這邊小老虎正篤定着呢，豔陽天卻忽然暗了下來，平地起了一陣冷風，颳得戲臺子上的幕布錚錚作響。
是哪個想不開的來搞事情？小老虎心中感慨。
臺上兩個戲子嚇得住了聲，相互攙扶着，抖成一團。
七王爺依舊坐的四平八穩，看了一眼長清，長清會意，喝道：“你們繼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