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點紅】第二十章 金屋藏…嬌?

江澄做了一個夢。

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緩緩睜開眼睛,視線落在牀邊散落的黑色紗幔上,停駐了一會兒,僵硬的腦子纔開始緩慢轉動。

哦,那不是夢。

擡手的同時聽見鎖鏈嘩啦啦的脆響,江澄艱難地翻了個身側躺着,渾身的痠疼不適讓他的怒火直衝頭頂。

媽的,藍思追,你給老子等着。

敲門聲又響起。

江澄閉上眼睛,裝作沒聽到,懶得去理。

不一會兒,大約是來人耐心耗盡,只聽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腳步聲噠噠響起,竟聽出幾分歡快,江澄還未來得及猜測幾分,就聽見來人隔着老遠的距離就開始喊,“江叔叔。”

聲音清脆,聽着是個少年。

見江澄沒有反應,少年湊到江澄耳側,抻着頭去看他有沒有醒。

看了半天,小聲嘟囔道:“怎麼還沒醒呢……”

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起了一道殘影,還沒等少年反應過來,他就被鎖鏈絞了脖子按倒到牀上。

江澄雙手用力將鎖鏈鎖緊,問道:“鑰匙呢?”

少年死死扒着脖頸的鎖鏈,急道:“是我啊……咳咳……是我啊……江……叔叔……”

江澄沉着臉,低聲喝道:“我問你,鑰匙呢?”

少年憋紅了臉,搖了搖頭,江澄手上鬆了鬆,少年才得以說一句話完整的話。

“沒,沒有鑰匙。”

江澄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鎖鏈,確實沒有找到鎖孔的地方,渾然天成,倒像是量身打造似得。

少年覷着江澄的臉色,不怕死的又來了一句,“只有思追能打開。”

江澄聞言猛地收緊鎖鏈,少年撲騰掙扎幾下,卻被江澄死死壓住,眼瞧着少年都翻白眼了,江澄才鬆開來,一腳將他踹下牀。

少年在地上滾了兩圈,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幾聲,才緩過來氣。

江澄靠着軟枕,盯着黑色的紗幔出神,臉上的表情由五顏六色逐漸轉爲平靜。

少年突然變得機靈了,看着江澄的臉色好轉,忙道:“江叔叔,餓不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江澄木然轉過頭,垂下眼眸看了看他,良久才道了一句,“藍思追呢?”

少年眨了眨眼睛,立馬道:“思追出去了。”

江澄扯動脣角,似譏帶諷。

其實,藍思追也沒有那麼忙。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他親自去做什麼了,他只要去做那個撥弄平衡的手便是了。

比如當他把江宗主遭遇不測凶多吉少的消息放出去之後,甚至不用他吩咐人拱火,那些仙門百家便一個個迫不及待瓜分了江家的領地。

聽說要不是金凌拎着劍去走了一遭,蓮花塢也可能留不住了。到底金凌是剛上任的金家宗主,衆人多少還是要給些面子,不過金光瑤的事情讓衆人對金家餘怒未消,這面子給的也有限。

上演了一番強盜行徑,那些人得意洋洋的退場,空留一個滿目瘡痍的蓮花塢。

江家,氣候已盡。

倒也不怪仙門百家如此心急不顧臉面,實在是白琦仙君帶領的萬仙盟越發勢大,往日裏散修都是一團散沙,根本不足爲慮,但是當人數衆多的散修擰成一股繩,盤踞所有無宗門認領的地方,漸漸成了包圍之勢,就像是在仙門百家脖頸上架了一把刀,如何不讓他們人人自危。

白琦仙君起身替藍思追斟了一杯酒,笑道:“真是痛快!”

藍思追轉了轉手上的戒指,脣角微微翹起,笑道:“等到仙門百家都向你俯首時,自然更痛快。”

白琦仙君微愣,旋即哈哈大笑,拍了藍思追肩膀兩三下,喜上眉梢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藍思追將帶了戒指的手指抵在下巴輕輕摩挲,頗爲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隨口道:“聶懷桑如何?”

白琦仙君收斂了笑意,正色道:“你料得不錯,他果然暗地裏在聯合仙門百家。”

藍思追眼眸睜很快又恢復到半闔的狀態,“不止,照他的行事作風,萬仙盟裏也必然有他的人,可能數量還不少。”

白琦仙君蹙眉,“這就不好辦了,如今萬仙盟不拘資質和出身,廣納天下修真者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若真的把這些細作驅逐出去,仙門百家怕是要以此爲藉口口誅筆伐萬仙盟說一套做一套了。”

藍思追頷首,靜了一瞬,挑眉笑看白琦仙君,“倒也不必如此麻煩。聶懷桑最近練溫若寒的神功也小成了吧。”

白琦仙君聞言,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深深看了藍思追一眼,那眼神裏帶着幾分毫不掩飾的忌憚,良久後,才道:“我明白了。”

藍思追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也不知道開玩笑還是試探:“白琦仙君幫了我這麼大的忙,要是想學神功,在下自然雙手奉上。”

白琦仙君笑着搖了搖頭,“自是不必,所謂的神功,有命學,也要有命享吶。”

藍思追也跟着笑,“所以我從前就說,白琦仙君是個聰明人。”

只是聰明人,也有聰明人過不去的坎兒。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聽見幾聲敲門聲。

白琦仙君聞聲笑得多了些真情實意,起身去開門,將人帶了進來。

美人入懷,白琦仙君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瞅着藍思追手上的戒指,腦子裏的疑問便不受控制的說出來了,“你這戒指看着倒像是傳聞中江澄的紫電?”

藍思追聽見江澄的名字擡了擡眼,看了看手中的戒指,笑問:“是嗎?”

這意思就是裝糊塗了,白琦仙君也無意細究,跟懷裏的美人廝磨了一陣,擡頭看着形單影隻的藍思追,忍不住道:“不說我這雜貨鋪,便是整個修真界的美人也任你挑,但你這清心寡慾的勁兒,我看那些禿了頭的佛修瞧了也要汗顏。”

藍思追轉過頭看他,臉上依舊笑着,“是嗎?”

這話不知怎的問出一種咬牙切齒的滋味。

白琦仙君乾笑兩聲。

“怎麼不見你那侍童?往日裏他不是到哪都要跟着你。”白琦仙君問道。

藍思追看了他一眼,隨口道:“讓他去辦件事。”

白琦仙君手指無意識的絞了美人的長髮,藍思追視線隨之而去,思緒漸漸飄遠,不過瞧着他時而勾起的嘴角,想必想到的不是什麼壞事。

白琦仙君覷着他的臉色,試探着問道:“我怎麼聽說你讓你那侍童守着你屋門,一步不讓旁人靠近。”

藍思追側過頭,微微笑着,“哦?”

白琦仙君勾了勾懷中美人的肩,繼續猜測道:“怕不是金屋藏嬌了吧?”

藍思追沒繃住笑出了聲。

白琦仙君有些詫異,這話有那麼好笑嗎。

白琦仙君懷中的美人也擡頭瞧藍思追,當年萬仙盟剛成立,仙門百家無不當笑話來看,散修們也大都不太相信,從前也不是沒有人去做這件事,只是沒有血緣連接的關係終是薄弱,便是仿照仙門百家制定宗門規矩,也因爲散修大都懶散慣了而不了了之。最後這些所謂的萬仙盟,大都是輝煌一時,轉瞬即逝。

其實衆人心中都明白,散修爲何擰不成一股勁,倒也不在於那些繁雜的規矩和淡薄的連接,說到底不過是仙門百家中便是一個小小門派,往上數幾代也有驚才絕豔的前輩出現,宗門功法和靈寶仙器積累便足以讓人眼熱,更不用提宗門對弟子的供養和門中前輩的悉心教導。而曾經創辦的萬仙盟,願意獻出功法的人便是少數,能適合大部分人習練的更是鳳毛麟角,慢慢就演變成了衆人享受不了宗門的供養和功法,卻要守宗門的規矩,如此無得只有失的狀況,大廈崩塌也是自然。

思追公子卻不一樣。雖說萬仙盟明面上來看是白琦仙君創辦起來的,可是沒有思追公子,萬萬不會到今日這種規模。當年,有個身懷異寶的散仙被大宗門追殺,走投無路之下拼死逃到雜貨鋪求救,思追公子一把長劍擋在雜貨鋪界碑處,殺了這個大宗門三五批陸續來找茬的人,用血將雜貨鋪的界碑重新染了一遍,雜貨鋪的名聲纔算打了出去。

陸陸續續有人來加入,人多了而無章法就有無數的麻煩。思追公子又耗費兩三個月心血,定下了一系列萬仙盟規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不得殺盟內的人,亦不可見死不救。此一條便讓無數的人心動,散仙多是無根浮萍,對抗天道的同時,還要時刻小心周圍所有人的覬覦,整日活得畏畏縮縮戰戰兢兢,於修行上是爲大忌。

後來,思追公子又獻出了一系列基礎功法,經常舉辦講道,爲前來投奔萬仙盟的一些低階修士指了明路。又在盟里根據修行功法的差異劃分出如劍修、仙修和法修等諸峯,峯內根據功法高低或是自發推舉選出峯主,各峯之間時不時切磋比試,贏得人連帶着峯主能得到些功法靈寶或是思追公子的親自指導。同時,又創辦了刑堂,親自動手收拾了幾個不服管的高階修士後,一切就都步入正軌。

第一次見思追公子的時候,都會驚訝於他的年紀之輕。誰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年輕人,心中居然藏了這萬般的丘壑,於修行上又造詣頗深,讓人可望而不及。

於是,坊間便又無數的傳聞。其中,尤以他是哪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能奪舍重生流傳的最爲廣泛。

只是沒人敢去證實罷了。

被美人盯得時間久了,藍思追輕飄飄回視了一眼。美人慌忙低下頭,不敢去看他。

白琦仙君將這些看在眼裏,哈哈笑了兩聲,“怎麼,看上了我懷裏的美人了,送你如何?”

藍思追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笑道,“看上了你藏屋裏那位,你可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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