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第八回开始了
第八回 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
01
到家后,宝玉就向贾母说起秦钟要上家塾的事,说有这么个伴读的朋友,正好奋发读书;凤姐在旁也直说好,贾母听了很高兴。
至后日尤氏来请贾母,贾母就携王夫人林黛玉宝玉等人过府去看戏。
晌午时,贾母该午睡了,宝玉就送贾母回来;想起宝钗生病有几天了,要去看看,为躲避父亲,宝玉就绕远路,去往梨香院。
路上,遇几个管事的头目,众人向宝玉打千儿请安,宝玉同众人一面说话,一面前行。
“这们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吧。”宝玉请安后,薛姨妈忙一把拉他抱入怀内。
“姐姐可大安啦?”宝玉问。
宝钗在里间,里间也暖和,薛姨妈就让宝玉进里间瞧宝钗,去那儿坐坐。
02
宝玉掀帘进去,见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姐姐可大愈了?”
宝钗擡头见是宝玉,忙起身含笑答:“已大好,多谢记挂。”
说着让宝玉坐在了炕沿上。
“成日家说你的这玉,未曾细细的赏鉴,今儿倒要瞧瞧。”宝钗挪近了些,宝玉也凑上前去,摘下玉递给宝钗。
这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像: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玉上有篆文,宝钗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连念了两遍;旁边丫鬟莺儿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项圈上的那两句话是一对。”
宝玉央求着要看,宝钗只得将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出;但见果有四个篆字,两面八字,组成两句吉谶:”不离不弃,芳龄永驻。”
宝玉念了两遍,又把自己的也念了两遍,笑道:“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
莺儿说是一个癞头和尚送的,还必须錾在金器上。
因这会儿正靠近宝钗,闻到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宝玉问宝钗薰什么香?宝钗说是丸药的香气。宝玉就想要一丸尝尝。
“又混闹了,药也是混吃的?”
03
宝钗的话音未落,就听外面的人说:“林姑娘来了。”
接着,林黛玉就摇摇走进来,见宝玉在,黛玉说来的不巧。宝钗问:“这话怎么说?
黛玉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又道:”我更不解这意。”
“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天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见黛玉外罩着大红羽缎对衿褂子,宝玉才知下雪了,就问婆子给他带斗篷了吗?又听黛玉说他这是想要走,宝玉笑道:“我多早晚儿说要去了,不过拿来预备着。”
薛姨妈已摆好了茶果留他们吃茶,因宝玉夸说珍大嫂子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就把自己糟的取来给他品尝。
宝玉说须得就酒,薛姨妈便令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
李嬷嬷来劝阻,宝玉央求说只喝一钟,李嬷嬷道不中用!一直等薛姨妈说:“老货……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李嬷嬷才作罢,和众人去吃些酒水。
见宝玉要喝冷酒,薛姨妈忙道“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打飐!”宝钗也劝:宝兄弟,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
宝玉放下冷酒,令人暖了方饮。
林黛玉在旁边磕着瓜子,见状只抿嘴笑;这时,小丫鬟雪雁过来把手炉递给黛玉。
“谁叫你送来的?”黛玉问。
“紫娟姐姐怕姑娘冷。”
“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
听林黛玉说这话,宝玉知是在奚落他,不说话只嘻笑两声。
宝玉喝了三杯后,李嬷嬷又来劝阻,说今儿老爷在家,提防过问宝玉的书,宝玉心中大不自在,垂头放下酒。
看见黛玉悄悄推宝玉,李嬷嬷道:“林姐儿,不要助着他,你劝劝他,只怕他还能听。”
黛玉冷笑:“我为什么助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
一番话,说得李嬷嬷又是急,又是笑。
04
吃到酒酣饭足,黛玉问宝玉走不走?宝玉乜斜倦眼道:“你要走,我和你一同走。”
见宝玉在嫌弃小丫鬟不会给他戴斗笠,黛玉道:“罗嗦什么,过来,我瞧瞧吧!”就动手为宝玉整理好。二人道声打扰,就一径回贾母房里。
踉跄回了自己的卧室,宝玉听晴雯说,他今早写的三个字,已贴到门斗上。便携晴雯仰首看门斗上新写的三个字。
宝玉见了黛玉就问:“好妹妹,你别撒谎,你看这三个字哪一个好?”
”个个都好,怎们写的这们好了?明儿也与我写一个匾。”
宝玉嘻嘻笑:”又哄我呢?”
宝玉又问晴雯,今早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是留着晚上给晴雯吃的,可吃了?
晴雯说叫李奶奶拿家里去了。
宝玉又突然想喝一碗早起的枫露茶,茜雪说,原留着的,李奶奶来了,要尝尝就给喝了。
“他是你哪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宝玉将茶杯往地下一掷,哗啦一声,打了个粉碎。
说着就要去回贾母,要立刻撵走他乳母。
袭人躺在床上并没睡着,她在装睡,这会儿赶紧起来劝解。
贾母派人来问怎么了?袭人说是她不小心,失手砸了钟子。
袭人又安慰宝玉:“你立意要撵他,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起撵了。我们也好,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服侍你。”
听了这话,宝玉无言去睡了。
05
第二天醒来,宝玉忙出去接秦钟,领着他拜见贾母。贾母心中十分欢喜,便留茶留饭,又命人带去见了王夫人等。
众人素来喜爱秦氏,秦钟去时都有表礼,贾母还特意给了个荷包和一个金魁星,取”文星和合”之意。
秦钟的父亲秦业,年近七十,夫人早亡。知贾家私塾中现今司塾的是贾代儒,乃当今之老儒;秦钟此去学业料必进益,成名可望,因此十分喜悦。
东拼西凑、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亲自带秦钟来代儒家里拜见。只等着和宝玉一同入塾读书。
正是:早知日后闲争气,岂肯今朝错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