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三河古镇

三河古镇有意无意中被我踏足多少次,一时难以统计出准确数字。或许是合肥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的旅游景点。延伸到周边县市旅游,成为合肥人的默契。三河古镇隶属合肥,陪客人游览富有深厚文化气息的古镇,列入合肥人的首选。

三河古镇景区地处合肥市肥西县境内,位于巢湖之滨,与庐江县、舒城县相邻,素有一步跨三县,三县闻鸡鸣之称,已有2500多年历史的三河镇因丰乐河、杭埠河、小南河三条河流贯其间而得名。

三河古镇景区以水乡古镇为特色,荟萃了丰富的人文观景,形成了江淮地区独有的“八古”景观,即古河、古桥、古圩、古街、古居、古茶楼、古庙台和古战场。历史上既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是商家云集之地。

2015年10月15日,国家旅游局批准三河古镇景区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

驱车前往,一路的春色显然没有那么令人怦然心动。连日的淫雨霏霏,把一拨拨不同种类还没有完全盛开的花儿毫不留情的敲打下来,落在地上,和着水汽和泥泞。或被行人用脚沾了花香,不经意间从鞋底被甩出去。那些残留在地上的花儿,虽说侥幸躲过路人的践踏,怎奈清洁工人趁着夜色,就着路灯那微弱的光,草草清除。紧接着那些残花又混合着落叶、泥浆一同,一股脑扔进垃圾桶,成了名正言顺的垃圾。想来,实属遗憾!

大女儿和她同学,相约合肥。这同学不爱说话,蒙着口罩,加上大女儿也不去主动活跃气氛,使得隔代的尴尬愈发凸显出来。车上骤然显得那样清冷,幸好小女儿不时叽叽喳喳,伴随着无邪的笑声,车内温度总体是不温不火。此刻才知道,这隔代效应是如此之大,于是除了开始那一套客气外,我一路无言。

刚入古镇,大女儿提出要分路踩点,乃至午饭都自行解决。看来孩子们喜欢自己的世界。还好,小女儿蹦蹦跳跳跟着她们。我掏出一根烟,点着,索性在后面看着其它游客穿戴古装拍照的样子来。一时间,情绪开始转移,看着穿着薄衣仍被春分后的风吹得直打哆嗦的她们,不由感叹起姑娘们的勇气来。

街道的青石板没有因去年的洪水冲击而有任何的毁坏,中间凸起的部分异常入眼。瓢泼大雨突袭,排水系统不太好的街道,遭殃的就是两旁古香古色的房屋了。古镇经历过数次洪水侵袭,早已找不到当初的模样。还好,原始的样貌除了在文献资料能查询到外,我们一般人眼里的古镇面貌就是旧物、青石板、特色小吃等,没几个人会纠结所谓的原生态。

青石板的好处,就是很难见到泥泞,游人放慢脚步可以光顾两边的小屋,三河古镇商铺里特色依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有几间屋内,多了几个假人:有的是坐着捣药;有的是站起来推磨。假人都是用橡胶和石蜡做的,逼真得很。我走过去,越看越感觉到瘆得慌。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一边佩服科技的发达,同时又觉得这做法除了吸引眼球外,并不一定能创造出生意商机。我倒是偏爱过去那种传统手艺,越简单越古朴,是不是我内心里就传统?不得而知。

古镇历经数次修缮,规模也在不断扩大。想走完古镇,一天的时间都难以完成。不过,这次虽说是开拓了几条新路线,可是脑海里仍被先前的景点充斥着,如桥下能听戏曲的游船、可以对古镇景色一览无遗的古城墙等。很明显,我有点怀旧,那一年,我陪母亲在桥下船上听曲,母亲兴奋,索性跟着唱了起来,后来又发觉有点不对自己的路子,嘎然而止。上岸后,母亲挑剔起人家的毛病来:这哪里是唱戏的,就是乱唱的!母亲酷爱戏曲,虽说如今已近八旬,但唱起泗州戏,那嗓门,不是一般的好。站在桥上,俯视河面的游船,只见一大鼓在船头架子上放着,唯不见艺人演奏。我想如果母亲来此,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钻了好几个小巷,就是为了寻觅那一小袋手卷烟的卖处。那原先曲径通幽的店两旁都会横七竖八摆放这样烟卷,上一次来,就是没有找到。今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要找到烟卷,其实就是想轻轻拨开尘封的记忆。折腾好几个来回,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多少圈,都忽略不计。无奈那些曾经热闹的小店,如今都大门紧锁。想起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古镇的商人态度比先前还好,看了不买,摸了东西又放回,问起价钱也不还价就转身离去,后面会传来:欢迎下次再来!听起来,倒是我们有点愧疚。现在实体店不是太好做,比起做房地产、金融的,他们顿时变成了底层。

不知何时,信步走到一宽阔的大街,有打靶的,标明是射中气球送礼物。我小时候就笃爱玩具枪、弹弓,谈不上百发百中,但有时候手上捏起一个小石块,对准地上吃食的麻雀,忽地掷去,也有欢喜之时。那不是意外,是鸟多,更是长期练习。花了几个零钱,中了很多玩具,看着那摆地摊的女老板不停蹲下身给我兑换礼物,而我好像占了人家便宜,成为了资本家一样。又忽然想起欧阳修的《卖油翁》:无他,唯手熟而。

斜对面的一古玩店,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店中老人精神矍铄,面前摆放琵琶、二胡等乐器,看起来令人羡慕。想起早逝的父亲,不由得悲伤起来。我和老人聊了很久,从他店内的每一件古董找话题,老人不厌其烦,一手很悠哉地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我含蓄了一会,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戒了,老了,要学会养生了。”老人笑着看了我一眼,“你慢慢看,看中的我便宜卖给你,缘分。”

怪我不懂古董,只是恭敬地和他聊了一会,便带着歉意离开。老人送到门口,一直挥着手,而我心里一阵绞痛。我深知,我陷入睹物思人的感情漩涡。

还好,和大女儿不期而遇。看着她们疲惫的样子,想来早已饿了。“找个饭店,品尝特色。”我也征求她的意见后,径直往往日光顾过的酒家走去。

包厢很暖和,店家早已打了空调,看着时间,这房间的客人应是早就酒足饭饱,捧腹而去。留下淡淡的香味在房间内飘荡着,酒香还是菜香?或许早已饿了,忙着点了几个特色菜,端起早已泡好的明前茶,虽说是淡了些,但茶香不容分说迎面扑来。微微闭起眼睛,任凭茗茶的香味钻进鼻孔,一时间入了体内,顿感精神抖擞。

菜很新鲜,又是特色菜,吃起来莫名增添了几分香味。没有酒,大家喝着饮料。我吃的飞快,怕影响了她们谈话。出来后站在吧台前,和老板聊起家常。这家女店主很幸运,多次和名人合影。曾经女省长到此视察,无意中走到他家,老板眼尖,看出了猫腻,就让他老婆进去,和省长合了影。这张合影,现如今仍然放在店的显眼处,只是省长的称呼做了改变。主人端着碗,一边往嘴里扒着米饭,一边与我无所不谈。我觉得影响了人家的食欲,微笑了一下,出了门,对着隔壁的“一人巷”发呆起来。

古镇的寺庙,不知什么缘故,大门关着。本来想进去,洗涤一下心灵,让自己的心境得到净化。疑惑中的失落,不舍的离开,看着时间,也不便在此耽搁太久。还好,途径一土地庙,合手以示敬意。

大女儿和她同学带着妹妹到了一个店,我走到前面,浏览另一家各色各样的牛角梳子来。

“爸爸,妹妹把人家东西打碎了。”大女儿冲着我的背影喊了起来。

的确刚才瞬间听到“啪”的响声,不过没想到是小女儿制造出来的异声。我抽身返回,首先抚摸了小女儿的头,抱着她,安慰她:“没事,碎碎平安。”一边又和老板谈起赔偿费用。这老板装作没事一般,一边清扫地边的残迹,头也不擡:“没什么,几块钱的事。”可是,钱给了人家,若是不买几样东西,好像不近人情似的。挑了几件东西,对着二维码付账的时候,一瞥:“啊,烟卷!”

“是的,现在早就不生产了,都是十几年前留下来的。”店主慢声细语应答。

我拿了几包,重新改了手机付款的数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其实,这烟卷,拿回去我也不会抽,因为劲太大。可是这冥冥之中的遇见,感情是天意?重拾回忆的感动,是难以用文字描述的。暮然间,想起了刘安的《塞翁失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城墙不大,拾级而上显得太夸张,虽然不失厚重。一尊大炮横在那儿,看起来这炮就是一摆设。太平天军中的英王陈玉成曾在此享有盛名,可谓战绩赫赫。我抚摸着这黑皮炮筒,脑子里浮现出太平天军挥戈厮杀的画面来。

“爸爸,这什么?”不远处的小男孩指着炮,身边站立着一中年男子。“鸟铳,是打树上的小鸟用的小炮。”这男人不假思索,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此刻,我无语。刚对小女儿讲的故事,又忽地被这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给搅乱了。我拉着小女儿,快速“逃离”现场。

往日来此,类似麦芽糖、米饺、臭豆腐等馋人的特色,多少都会尝一口。今日,除了捎带一箱米酒外,其它统统先寄放在古镇,算是留个念想。

天色已晚,游人一波一波往回走,我们也准备回城。小女儿可谓满载而归,怀抱着大礼包,里面的礼物有的是我特意买给她的,有的是我气枪射中的,她自己用竹圈子套中的小礼品,早已塞到袋子拐角。

站在入口桥头上,回首望了一眼,有点恋恋不舍起来。是的,这沉淀下来的文化古镇,需要我们用多少脚步能丈量出来?无论我们眼花缭乱还是聚精会神,都无法看透古镇文化的精髓。那带有青苔的墙、那波澜起伏的琉璃瓦、那耀眼的青石板、还有那不断散发出香味的小吃,无一不凝聚着无法穿透的千年文化。

还是想起了那位古董店艺人,年逾八旬,依然神采奕奕。若是父亲健在,我一定陪他来同这位老人家切磋二胡。

耳边又想起了父亲那优美的二胡声:如一丝清风,浮荡如纱;又似一缕月光水色,从琴弦上滴出,扩散着,荡漾着。

路上的车辆不多。望着窗外宽敞的路,总结了屡次来古镇的不同心得。不油然又想起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人和物的错综在一起,形成一部点燃火种的书。似乎我每次来三河古镇,心境各不相同,人物和景色也在不停歇的变化着。我不敢认同自己的文字,但描绘出所见所感,并不需华丽的辞藻。

想着想着,于是我的心不知何时,跟着车载音乐有节奏地跳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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