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愛魚


在所有的食物中,最愛海鮮,所有海鮮中,最愛魚。一方面是因爲它們種類繁多做法也五花八門,另一方面是因爲它們可以輕易上尋常百姓的餐桌。

魚,光聽名字就扳着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白鰱,花鰱,草魚,鯽魚,扁魚,墨魚,鉗魚,黃辣丁,丁桂魚,桂魚,鱸魚,多寶魚、三文魚等。它們又可以變出很多花樣:生食、生煎、油炸、涼拌、紅燒、清蒸、做烤魚、做火鍋、做酸菜魚、做麻辣魚、做糖醋魚等。對於愛魚的人來說,可以天天變着花樣喫而不會生膩。

小時候,喫魚是對年的期盼。記憶中,每到過年,母親都會買兩條活魚回家。儘管魚被母親擰着走了四五十分鐘的山路,可是到達家裏,仍然是活蹦亂跳的。我們就圍着父親,看他操起大刀,勇敢地殺魚,再將魚磷一一剔除,再將其剁成小塊,那是一件很有儀式感的事,父親在我們心中的形象一下高大起來。那時候,我驕傲,父親可以種地,也可以到外面去打工,還可以殺魚,還可以很好地保護我們免受他人的傷害。

記憶中,魚,不需要什麼調料,只加點兒油,蔥姜,自家做的泡椒泡姜,大鍋大火熬製,就很鮮美。後來,母親去了大城市,遇見她的發小劉秦,在城裏開了個餐館專門賣魚。母親去喫過一次,虛心請教並記住了做法。母親才知道,魚,白水下鍋也能做出美味,最重要的是後面的澆頭,母親像變魔術一樣爲我們做了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魚。從此,更期待喫魚。

後來,聽說過綦江北渡魚,每次路過有北渡魚的門頭都會看上一眼,默默告訴自己:等有錢了就帶父母來喫一次。可是後來,父母喫過火鍋喫過烤魚喫過江湖菜喫過來鳳魚卻從沒喫過北渡魚,直到它在我心中還未來得及淡化,我已經過了小半生了。

後來,做魚是一種責任。爲了家人,爲了孩子,不會做就學,不會殺魚就想辦法。記得第一次買活魚回家,半路上看見魚拼命掙扎,急得滿頭大汗,竟下意識地將魚扔得老遠,看得旁邊的叔叔阿姨直髮笑:“魚有什麼害怕的?你控制它又不是它控制你。”等我也像父親一樣學會了操刀,那一刻,我也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身邊慢慢多了需要去呵護的人。

再後來,喫魚,是對企業的反思。前些天,公司附近一家麻麻魚可是門庭若市:白鰱9.9元/位,全場現殺,保證鮮活,魚不限量,儘管整飽。我們就衝着低價去的,衝着剛開業一定會把味道做得很好去的。要知道,那個門店,已經換個好幾個老闆了。

可是去過一次的人都不願去第二次了,單就價格來說,有虛假宣傳的嫌疑,魚是9.9,可是還有油碗費,鍋底費,酒水費呢。這樣算下來,可沒多大優勢。另外,第一鍋好喫後面就不好吃了,這種情況口口宣傳,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很多人去,只是想品嚐一次。等活動六天一過,生意就陷入了冷清的局面。

有一天,聽人介紹一家來鳳魚店,倒是生出想前往的念頭,只爲老闆的匠心:唯一活路,把魚做好。

聶發財告全體食客書

小店開在偏咔咔,做的是重慶招牌菜!

來鳳魚是重慶菜燒煮工藝鼻祖,毛血旺、水煮魚、燒雞公工藝源自來鳳魚,通俗點,來鳳魚是“爸爸”。

瞧不起流傳300年來鳳魚,就是否定重慶招牌菜歷史。

牢記師父的話,努力掙點氣,把聶發財來鳳魚店開進北上廣大商場,讓更多人知道,重慶招牌菜就是牛逼!

牢記師父的話:

小店開在巷子裏,

唯一活路,

把魚做好。

想發財,是每位小鎮青年進城最樸素的願望。

取名聶發財,是把心底話說出來:真的想發財!學中文的聶發財,7年勵志餐飲,做過三個項目都沒成。這家來鳳魚店,是第四個項目。

與來鳳魚結緣,源自方纔唬得盤子大得誇張的來鳳魚大有來頭。來鳳魚發源幹清康黑年間的重慶來風驛,興盛於1990年,歷經三代傳承,是重慶市非物遺產,也是重慶江湖菜的“頭牌”。爲尋找最好的味道,喫遍大大小小有點名頭的來鳳魚店,最多時一天喫5家,直到“望魚就傷”。

爲學到最好的手藝,聶發財向來鳳魚第三代非遺傳人學習,傳承了師父從1990年開始的來鳳魚手藝和味道。師父說,一盤魚好喫,除了手藝,關鍵要有好食材。爲找到好魚產地,跑到重慶最大魚市場打聽,收穫由長江水養大、少刺多肉的生態清江魚。

魚好,魚味纔好。爲滿足重慶人對味道挑剔,不怕工序麻煩和成本提高,通過手工煉製紅油,不向二次老油低頭,堅決用一次性好油。油好,魚味纔好。

聶發財已年滿40,理解一生謀一事不易。從今天開始,專心做魚,在解放碑大同巷裏討口飯吃閒話少說,開心喫魚,一起發財。上魚!

而如今,愛魚更成了一門技術活。買魚,做魚,喫魚,釣魚……如果一個人只爲一件事執着,幾十年下來,也可成爲某個領域的專家了。一個人將一件事研究得越透,嘗試得越多,就會懂得越多。

世界真大,吾獨愛魚。

文/花默黎

202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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