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狡猾了(No.177)

3、4月份的果凍,像塗滿了黃油的鮎魚,開始滑溜起來。

她會質疑一些命令的合理性,比如媽媽髮卡掉了,說果凍,幫我把它撿回來好嗎?以前屁顛屁顛執行地小孩這次卻說,你自己撿回來不可以嗎?

她自我意識開始覺醒,放學找小男孩玩,非要換上裙子再打上領結,問理由,答曰去見王子,要把自己打扮漂亮。

她會假孕爭寵,和桃子一起玩耍,桃子從凳子上摔下來,大家圍過去安慰,果凍卻飛快地跑開,我追在後面問咋啦,果凍嗚嗚嗚,你們都去管她,那誰來管我啊。

她開始揣測我的心理,給溼疹的果凍撓癢,她來一句,爸爸你對自己很好,對我不好。我疑惑何出此言,果凍回答,你指甲沒剪到肉,我的指甲剪到肉了……說對不起也沒有用,喫冰激凌纔有用。

她用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我準備喫奶奶給果凍準備的蘋果,她卻一把搶走叉子,我威脅,你還想不想買玩具啦?果凍一副被冤枉的表情,爸爸呀,我是想餵你。

她迂迴表達自己的想法。送果凍去幼兒園的交通工具,是一個最高時速25碼的小型電單車。某天爺爺和我們一起出門,果凍以爲爺爺要搭便車,卻不直接拒絕,而是對身材魁梧的爺爺說,爺爺呀,我害怕你一坐上去電動車就碎了。

從鼓着花栗鼠腮一臉純真無邪,到賊頭賊腦“老謀深算”,好像就在一瞬間,讓我,尤其是果凍媽難以應變。

平日管教,果凍媽嚴厲,我和奶奶喜歡放水,於是,在她大腦裏,爸爸和奶奶是好商量的好人,媽媽佔據壞人榜第一名。

某天剛醒過來的果凍似乎做了噩夢,高喊着我不要媽媽,媽媽衝過來怒問爲何?淫威之下果凍瞬間清醒,開始找理由,媽媽你太醜了。媽媽逼問:我哪裏醜?

觀察片刻,果凍說你的鼻子醜。媽媽不服,我的鼻子又高又挺,多好看!

果凍回答,太油了。對客觀事實的描述讓果凍媽無言以對。

果凍暢想冰激凌生日蛋糕時,流着口水說,爸爸、奶奶、爺爺一大塊,我一大塊……媽媽問,那我呢?果凍不屑,媽媽喫碎渣渣。

我替老婆惋惜,討好容易管教難,總有人要扮演嚴母的角色,幸好有老婆這個有底線的隊友,要不我們很可能把果凍寵溺帶偏。

果凍大腦是發育了,體能卻開始萎縮。

跆拳道課,只要老師沒顧上,蛙跳的果凍一定是跳一下走兩步,然後把雙臂支撐做成四腳支撐,折返跑更是剋扣距離,先故意落在後面,再轉身和迎面相遇的小朋友一同返回……她躲過了老師的關注,卻沒留意場外我雙眯起的雙眼。

課程結束我呵斥,你怎能偷懶呢?果凍回答,爸爸,我今天太累了,你能抱着我嗎。我扛着果凍回家時疑惑,是不是白天幼兒園運動量過大啊。

幼兒園老師回答,根本沒那回事,戶外活動時,其他小朋友都在瘋跑瘋玩,你家果凍卻搬個輪胎坐在陰涼地兒,拿着自己的帽子扇風。我腦中浮現出一個大熱天路邊賣西瓜的老漢。

老師接着說,還有她不午睡卻假寐,我檢查走過時她雙眼微閉,看着像睡着了,但只要遠處盯一會兒就能發現,雖然一動不動,過幾分鐘後她又會睜開眼睛。我腦中浮現出忍受烈火灼燒卻一動不動的戰士。

還沒完呢,果凍不喜歡喫蔬菜,有次她把菜藏在碗底,被我批評後,現在喫飯順序是先喫肉,再喫有湯汁的飯,最後才磨磨蹭蹭地喫菜,果凍好久沒得“進餐之星”了。我腦中浮現出把不喜歡的工作放在deadline的我。

這果凍,沒上班呢就先學會了如何應對KPI,無師自通渾水摸魚。

春天到了,無論優點還是缺點,都像小蔥一樣在果凍身上蹭蹭生長,人物逐漸立體,個性變得鮮明,似乎一團肉乎乎的泥巴長出手腳,馬上就要飛奔起來。

看着高興起來嘎嘎嘎,耍起脾氣又氣死人的果凍,我心底又莫名升起絲絲縷縷的焦慮。

孩咂,我育兒知識很久沒更新了,好多學習計劃也沒堅持住,你還是慢點吧,長太快我可跟不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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