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娃”


近一段上电脑,屏幕上不时蹦出一个词——“鸡娃”。

有点诧异。

这“鸡娃”自何而来呢?笔者稍稍查了查,出自新近热播的电视剧《小舍得》,就是不住给孩子打鸡血,灌输“心灵鸡汤”,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虎妈”“狼爸”们为了孩子能读好书,不断地给孩子安排学习和活动,不停地让孩子去拼搏。 这种行为或高压下疲于奔命的孩子就叫做“鸡娃”。

与此同时,系列“娃”也都纷纷归位:菜蛙:也叫柴娃,指自小家境贫寒,耽搁读书,乃至到老都不会有出息的孩子。愣蛙:指只知海吃胡睡,屁颠屁颠的孩子,爹妈未有危急意识。青蛙:指普通孩子,也叫普娃。牛蛙:指某一方面或多个方面非常优秀的学生。种类也很多,例如数学比较好的叫奥牛,能看英文原版著作的叫英牛,两项兼具的叫英奥混血牛…素鸡:鸡血级别的素质教育,比如钢琴、围棋、画画等各种才艺情商活动统统包含,还有延伸到马术、击剑、花样滑冰、冰球等更一对一的课程。

其他“蛙”,先靠边。因为讨论者大有人在,其是是非非且放一边。笔者养“蛙”也已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其已然为国内某著名大学的副教授。但终究是早先之事了,无法与眼下的养娃意念和超前思维形成共振。

只说有点好笑的“鸡娃”。

在敝家乡山西晋南的广大城乡尤其是乡村,“鸡娃(子)”是个是个很温馨的代名词,具体指光屁股满街乱窜的小男孩两腿间的“命根子”,也叫“狗鸡鸡”,“狗鸡巴”等等,但最前者还是被叫得最多最响亮最明确。如果是小男孩的家人的话,这两三个音节里还透露出些自豪和亲切的意味;倘然是邻居街坊呢,意蕴里则含有嬉笑逗乐,羡慕和祝福的成分。

“鸡娃”有时也指鸡崽或以天赐面目示人的小男孩,但使用率不高,可忽略。

几十年前的乡村里,普遍还是有点物资匮乏的,直接说就是穷。不过有些生活细节那是不能含糊的,比如家里生了个女娃,那过满月时的庆祝,抱出来,必是有穿有戴。家境殷实些的自然崭新光鲜,困顿些的虽系淘来或上头的哥哥姐姐所留,但也洗得干干净净,小公主一般。男娃呢?似乎要点不在穿着上,不在鼻子眼儿是否鼻子眼儿,要在其男丁之身,雄性之魄,浪里白条。如果大夏天的话,干脆光溜溜示人,来之正大光明,就像乾清宫正殿高悬着的那方匾额,堂堂正正,磊磊落落;前来祝贺的亲友呢,似乎也更觉高兴,嘻嘻哈哈,乐乐活活,你也抱抱,我也抱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将娃儿抱在怀里,一手当面轻轻抚摸“鸡娃”,动作自然,其乐融融,其情嘻嘻,气氛极是欢乐喜庆。

倘若一赶着老牛的农夫打田里回到村口,正逢三五个光屁股的小男孩打路上玩闹,一看彼此还熟络,对门邻居家一串葫芦娃里最末,也最淘气的那个嘛,遂喝牛似地嗷一声,然后弯腰俯身,顺手摸了一把小屁点的小小“鸡娃子”,举止亲切得就如现在眼下的摸头:“啊呀这大头娃娃果然大头,大头娃娃大头福气。”之后接一拍屁股动作,嗒然有声——小不点儿呢也挺享受——“玩去吧。”假如“鸡娃子”调皮捣蛋,这厢屡劝不听呢,便会吓唬:“再不听话,把你‘鸡娃子’割掉,嗯!”当然,父母的话,即便吓唬也不会口吐此字眼的。

据说大部分孩子的自我意识起始于四岁左右,男娃的话,开始有朦朦胧胧的自我认知。回想如今已然半老之年的自己,隐隐约约,大约也是四岁左右吧,开始微微意识到这么赤条条,光溜溜,寸丝不挂,光天化日的样子有点影响他人观瞻了吧,而关键节点恰恰就是“鸡娃子”。当然,母亲们更早时候就开始呵斥自家孩子出门必须穿短裤。嗯,一件破旧的——有可能是哥哥姐姐穿小的——足矣,这愣头青小屁点小毛孩捣蛋鬼狗崽子惹祸坯子挨打猫便又一溜烟儿不见了。

从此,“鸡娃子”时代成为过去时,此小毛孩开始了一辈子的男人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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