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神祕下的《幽靈塔》

作爲“日本偵探推理小說之父”,江戶川亂步深諳推理小說氛圍營造之道。

《幽靈塔》一書中,北川光雄的舅舅兒玉丈太郎買下了一間外號幽靈塔的神祕古宅用來養老,光雄來到長崎幫舅舅查看房屋時,在荒蕪已久的幽靈塔偶遇一位神祕的美貌女子秋子。不久後,舅舅收到一封謊稱北川生病的神祕電報,匆匆趕到長崎與北川會和。此後,與幽靈塔的前生今世有關的種種傳聞逐漸浮出水面,一件又一件的怪事也接連發生。

雖然間隔了大半個世紀,《幽靈塔》的故事在現如今看來仍然足夠精彩。神祕的寶藏,陰森詭譎的鐘樓,傳說中的地下迷宮。除了這些吸引人的要素,《幽靈塔》最獨特的氣質源於江戶川亂步塑造的多層次神祕感。

第一重神祕來自幽靈塔的起源。傳說中,性格怪異的富豪渡海屋市兵衛郎爲了保護自己的財產修建了幽靈塔,而鐘樓之下又隱藏着複雜的地下迷宮和海量財寶。整棟建築機關重重,複雜到市兵衛郎本人也因迷路被活活困死在迷宮內,幽靈徘徊不去,故稱幽靈塔。驚人的神祕寶藏、繁複的機械裝置和機關、驚悚靈異的奇案,幽靈塔的起源帶着一股“日式哥特”的氛圍,幽暗、神祕、引人遐思、佈滿鮮血滋養的荊棘。

第二重神祕來自秋子的身世。秋子美貌出衆,言談舉止優雅,這些特質暗示了秋子的不凡。但與秋子清晰的美好截然不同的是,秋子的過去卻是模糊含混的,圍繞秋子的一系列人和事都散發着不安的氣味。秋子遮掩的左手手腕,糾纏不清的黑川律師,猴子形影不離的奇怪女人夏子,舅舅和鐵婆養子長田長造見到秋子時的怪異反應,種種細節都在暗示着秋子極力隱藏的過去絕不簡單。

第三重神祕來自鐵婆懸案與秋子出現後多件怪事之間的糾纏。幽靈塔的前任主人鐵婆擁有豐厚的資產,卻在幽靈塔內被謀殺,雖已定案但疑點重重。秋子出現後,鐵婆的養子長田長造也再度出現,幽靈塔寶藏和兇殺案的傳聞再次浮出水面。舅舅兒玉丈太郎被神祕電報誘騙到長崎,密室裏突然出現的老虎,藏在聖經中的神祕口訣,失蹤的榮子和池塘中的無頭女屍。往日的驚悚舊聞和接連不斷的意外交織映射,讓讀者和身處其中的角色都嗅到陰謀和血腥的味道。

用現代的眼光來看,《幽靈塔》的不足也十分明顯,推理部分顯得不夠高明。人物塑造也過於扁平,完美純潔的秋子,討人厭粗俗的榮子,卑鄙的黑川律師,陰冷滲人的長田長造,還有極不討喜的男主角北川光雄。北川作爲主角和故事的敘述人有些奇怪,他對秋子的愛來得熾烈洶湧,但在看到秋子真實身份的疑點後又權衡利弊決定不愛秋子,對秋子毫無信任。這讓北川的愛和恨都顯得很廉價,反而不如愛得偏執但貫徹到底的黑川律師來得坦蕩。

好在多重神祕感的層層遞進配合節奏夠快轉變夠大的情節使得讀者應接不暇,彌補了《幽靈塔》的缺陷,使這部作品雖有不足之處,卻仍是推理界值得一讀的經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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