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玲:被我們忽視的需求

有感“對需求的解讀”

“對需求的解讀”是一位非心理學者(小小)所寫的很專業的心理學文章,讀來有別樣的欣慰。 首先令人聯想到馬斯洛“人的需要層次論”,只不過馬斯洛是心理專家的理論研究,而小小是自身體驗與感悟的“對需求解讀”的個人表達,一種經驗上升到理性、理解自己的文字表達,讀起來,能令人加深對“人的需要層次論”的理解。這樣的表達,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實現呢!

特別喜歡小小文中的一段(並因這一段,而想寫“被我們忽視的需求”):

”人本來就是羣居動物,生存需求與動物都是相近的,滿足生存需求也是天性使然。動物沒有問題,因爲它們一直都瞭解自己的生存需求,也尊重、維護自己的生存需求。不會以撫養作爲要挾來強迫他們的孩子,不會要求他們的孩子成爲什麼樣子,更不會傷害他們。沒見過那個動物打自己的孩子,嫌自己的孩子笨、多餘、麻煩。動物對孩子還保持着完整的愛。只是警告、協助、示範等。

人雖然是高級動物,也需要跟動物學些被我們忘了的東西。“

是啊,人雖然是高級動物,但爲什麼會遺忘那些連動物都做到——完整的愛孩子呢?

也許是文明的發展,已令我們對需求變得越來越貪婪無度。不,我更願意認爲,是落後的體制文化制約了人們對真善美的需求。

不容質疑:在當今中國社會,我們對真善美的需求早已變得困難重重,甚至在喫(如蔬菜、奶粉、水、肉食、鹽巴等等)這一基本需求上,國人體驗的是極度不安全,爲此而向國外狂購食品,以滿足生存的安全需要。 再升到精神需求,你想活得自由自主一點、想領受社會的公正與誠信、想活得驕傲尊嚴一些,是很奢侈的事情,就連思想自由、言論自由的需求都有被禁令的。

當我們被許多無奈所困,一些合理的需要得不到滿足,正常的追求得不到施展與發揮時,人們的精神需要只好退居低級層面。比如,我們寧願選擇跟寵物親密接觸,以躲避人際需求的種種麻煩,也寧願選擇“明哲保身”“娛樂至死”的自我麻醉,以逃離種種艱難的“自我實現”需要。可是,人們對美好需求的本能渴望(如小小文章所提的,父母對孩子完整的愛)是不會就此滅跡,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它們都去哪兒了?

很遺憾的,在不被允許“自我實現”的土壤或家庭裏,那些渴望會畸形的、變本加厲地出現在親密關係中:如父母未曾滿足的需求,他們會以犧牲自我的方式而讓孩子“替代”滿足,不管也不知孩子內心的需要是什麼;父母曾被強迫種下而又未實現的理想,他們會始終不渝地苦心“栽培”併成功地“轉嫁”給孩子爲之奮鬥。。。。無數的孩子,就這麼走向了“成爲他人要求成爲的人”之路。

怎奈何,我們丟失了太多純真的基本需求,做父母的狠心放棄了愛的養育,而固守“不輸在起跑線上的填鴨式教育”,對孩子的成長,全仰賴我們成人的要求(或強求,包括溺愛也是另一種強求)。而成爲自己,倒成爲了我們衆多人,真正的最遙不可及的奢望。馬斯洛的人最高級的“自我實現”需要,卻成爲了我們衆多人真正的夢想,或是幻想。

面臨人性中最基本的、高級的需求,我們感覺着很多很可笑的悲哀。

黑格爾在對中國文化的分析中說到:中國人的顯著特點是,凡是精神性的,都離他們很遠,這包括理論方面和實踐方面的倫理、道德、情感、宗教、科學、藝術。中國人將自己和人類都看得十分卑微,只有馴服聽命的份兒。亞當·斯密也分析說:中國人不缺乏智慧,但那種智慧都是生存智慧,動物性的,跟精神等等上層次的東西無關。

看到這些分析,還是令人不禁一陣悲涼。人類對真善美的需求和追求,被我們的文化嚴重忽視,換言之,中國人對金錢、權力的高度需求,幾乎扼殺了對代表愛的東西的需求。我們對愛或被愛的需要,一直處於營養不良的。

雖然,需求的滿足與滿足需求的能力是相匹配。但有些是我們個體能力不可控的,比如前面說到的體制文化下受壓的那些需求。

如果問,怎樣找回被嚴重忽視的需求?還是借用小小那句樸實的語言:人雖然是高級動物,也需要跟動物學些被我們遺忘了的東西。尤其是被我們忽視的——對他人需求的尊重,對孩子被關愛、被完整接納的需求。

儘管,被大環境(不好的體制)壓迫的美好需求,我們無力改變或滿足,但小環境小家庭裏,被我們忽視的代表“愛”的一切東西,是絕對可以喚醒,可以找回的。只要你看看動物們對它們幼崽的那種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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