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從大師那裏學些什麼

就在我把許淵衝先生的《永遠的西南聯大》看完的第二天,許淵衝先生永遠離開了我們。在這本書的封面上印了兩段話,一是張載的“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二是李大釗的“青年循蹈乎此,本其理性,加以努力,進前而勿顧後,背黑暗而向光明,爲世界進文明,爲人類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創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國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類,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資以樂其天涯之生……”

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西南聯大教授179位,其中,97位留美,38位留歐陸,18位留英,3位留日,23位未留學。當然,幾個數字並不耀眼,奪目的是這些名字,可想而知,新生入學第一件事就是滿學校追“男神”,而男神們風格也各不相同,有人着大褂,有人着西裝,有人精美細緻,有人邋裏邋逼,有人純英語教學,有人淨家鄉囗音……

中文有聞一多、朱自清……哲學有馮友蘭、金嶽霖……社會學有費孝通,歷史有吳晗,數學有華羅庚,物理化學的有吳大猷、趙忠堯……汪曾祺在《人間草木》裏這樣寫道:“聞先生的課可以抽菸。聞先生打開筆記,開講。痛飲酒,熟讀《離騷》,乃可以爲名士。” 聞一多先生在系裏開了楚辭、唐詩和古代神話的課,聞先生將枯燥無味的女媧伏羲講得十分有趣不僅文學院的學生來聽課,就連工學院的學生也願意穿越一座昆明城跑來聽課,想來他的課堂是極其吸引人的。

從這3882名畢業生裏,走出了2位諾貝爾獎獲得者,4位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獲獎者、8位兩彈一星功勳獎章獲得者、171位兩院院士及100位人文大師。

這些冒着炮火從全國各地趕往雲南的莘莘學子,在最艱辛的條件下成長,最終大都成爲國之棟樑,分佈在祖國的各行各業。時隔七八十年,當年那些風華正茂的書生,如今尚在者均已成爲耄耋老人,他們的形容言語間充滿了滄桑,但是提起當年的聯大,無不敬畏感嘆,說起自己的成果,無不驕傲自豪。

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西南聯大可沒有什麼大樓,卻有一大羣名留青史、今人耳熟能詳的大師們。

而這些大師教會我們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輩子只做一件事。但你我皆凡人,明知將一件事做到極致我們收穫到的財富和愉悅無可比及,但是真正將這事付諸行動的人少之又少。因爲我們總是被路邊的風景所吸引,走着走着就走偏了。但是這些大師們,在自己的領域裏面深耕。

在西南聯大讀書時,大學門口有兩條路,一條是公路,一條是人多的近路。許淵衝“不喜歡走大家都走的路,只喜歡一個人走自己的路”。在日記裏,許淵衝寫道:“我過去喜歡一個人走我的路,現在也喜歡一個人走我的路,將來還要一個人走自己的路。”幾十年過去,許淵衝仍然在“一個人走自己的路”:“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做到中英法翻譯。五千年來,只有我這麼一個人!”從上世紀五十年代起,能同時中、英、法互譯且譯成韻詩,也的確只有他一個人。耄耋之年,許淵衝仍然制定了

“每天翻譯1000字”的工作計劃,93歲時制定了翻譯莎士比亞全集的目標。別人勸他不要過於勞累,他卻回答“翻譯的快樂對於我就像水和空氣”

“沉浸在翻譯的世界裏,我就垮不下來”。

  這些大師教會我們的第二件事就是:人各有天賦,不可強求。

2010年,許淵衝獲得“中國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2014年,許淵衝榮獲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之一的“北極光”傑出文學翻譯獎 ,成爲首位獲此殊榮的亞洲翻譯家。但是許老還是感慨他比楊振寧得諾獎晚了整整五十年。連大師之間都對天賦充滿羨慕和敬畏之情,更何況我們常人乎?錢鍾書先生考清華時國文和英文得最高分,數學卻不及格。楊振寧四歲認字,考入西南聯大時二萬人裏的第二名,期末考試兩小時他只用了一小時,成績又是第一。

馮友蘭說在人生成功的過程中,須具有三種因素:

一是天才:學問方面,天才成分佔得多。有無發明與創作是不只以得多少分數,幾年畢業所能達成的。

二是努力:道德方面,努力成分佔得多。每個人都有他所應做的事,做到盡善盡美是成功。

三是命:事業方面,命或機會成分佔得多。命指人在一生之中所遭遇到的宇宙之事變,而且又非一人之力所可奈何的。

於我們常人而言,努力是惟一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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