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笑漸不聞

隨着司機輕輕踩下剎車,公交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車輛在路邊輕微地左右搖晃了兩下,便停住不動了。童天佑擡頭往車窗外飄去,驀地眼睛一亮,張帆轉頭一看,對童天佑說:“到了,佑佑哥哥。”

童天佑如釋重負,伸手輕輕按了一下張帆的肩膀,跟在其他人後面下了車。

“我剛想起來忘記和你們說在哪裏下車了!還好沒下錯站。”鄺誠在站亭下張望着車窗,看到童天佑和張帆從車上下來,他立即恢復了淡定從容,一邊說一邊接過張帆的揹包。

“還好張帆記得。”童天佑低頭在張帆的肩膀了輕輕拍了兩下,張帆也輕輕地對他笑了一下,然而童天佑擡頭去看鄺誠,卻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反應。

“噢,這樣啊。那就好。”鄺誠頓了頓,這才低頭對張帆一笑:“幸虧今天有張帆。”

童天佑偷偷瞄着張帆,他的笑容裏沒有矯飾的成分,卻很短暫,那種狀態不像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兒。

鄺誠打開門的時候,童天佑發現屋裏靜悄悄的,只有電視機發出了一點聲音。換了鞋,走進客廳裏一看,沙發是空着的,桌上的碟子裏擺着三顆蘋果,上面還帶着水,看樣子是剛洗過不久。

“我爸今天加班,還沒有回來。”鄺誠把張帆的書包放在沙發上,轉身進了廚房,打開冰箱門看了一遍,最後去倒了三杯熱水。

“沒有飲料了,先喝點白開水吧。”

短暫地坐了一會兒,鄺誠就按照鄺文的吩咐,帶他們兩個人去外面吃了晚飯,又回來等到八點左右的時候,門鈴終於響了。

童天佑和張帆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看着門口,童天佑作勢要站起來,鄺誠讓他坐下,自己過去打開了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鄺文就在門外問道:“我們今天下班晚了。你們喫過晚飯了嗎?”

“喫過了。”鄺誠退到裏面,先讓鄺文進來:“你們呢?”

“我們也剛喫過。”鄺文沒有換鞋,直接把手裏的包交給鄺誠,回頭說:“陳玫你進來吧,不用換鞋了。”

張帆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童天佑也不由得跟着站了起來,鄺文出現在視野裏,他們倆同時喊道:“鄺叔叔。”

“哎,你們在看電視呢?”一邊說一邊示意他們坐下。

陳阿姨也出現在鄺叔叔剛纔站着的位置,張帆喚了一聲“媽”便走到了她身邊,童天佑則微微頷首:“陳阿姨。”同時偷偷瞄了瞄她身後的門口,不見有第三個人進來。

“誒,佑佑也來了?”陳阿姨朝童天佑微笑致意,伸手摸了摸張帆的頭頂:“去和佑佑哥哥看電視去吧。”說着,她也朝童天佑走了過去。

童天佑莫名其妙有些緊張,他快速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發現鄺誠又閃進了廚房,鄺叔叔也不在眼前。

“佑佑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得差不多了……謝謝陳阿姨。”

陳阿姨隨即笑了:“哪裏哪裏,你應該謝謝你鄺叔叔。”

童天佑靦腆將視線地轉向鄺文,他也剛從廚房出來,手裏端着一杯水,鄺誠跟在他身後,把另一杯水遞給陳阿姨:“陳阿姨喝水。”

他們喝水的時候,童天佑總算感覺壓力小了一點,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一邊低頭看了看張帆,發現他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沒有一點其他反應,就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童天佑擡起頭,鄺誠在他身邊坐下,他看着鄺誠,乾笑了一下,又立即收斂了笑容。稍微聊了一會兒之後,陳阿姨站起來對張帆說:“帆帆,咱們該回去了。”

張帆聞言應了一聲,便轉身去找自己的揹包,鄺誠伸手拿過他的包,幫他背好,然後送他出門。考慮到童天佑,鄺文只將他們母子倆送進了電梯。臨走的時候,陳玫還不忘教張帆對童天佑說了聲“再見”。

電梯門一關,三個人略作停頓,鄺叔叔先轉身回去了。鄺誠跟在他後面,在門口看着慢吞吞的童天佑:“喂,你在等誰呢?”

鄺叔叔從廚房裏拿了一把熱水壺出來,給每個人的杯子裏續了水,一邊覷了一眼鄺誠說:“冰箱裏沒飲料了,等會兒你出去買點。”說完,他放下水壺,示意童天佑坐下,搓了搓手說道:“下午鄺誠又送你回去了吧?”

童天佑點點頭,鄺叔叔繼續說:“也好,以後都讓鄺誠送你吧,你現在還沒有痊癒,萬一再被擠傷了……”

“那樣也太麻煩鄺誠了”童天佑截斷了鄺文:“況且我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叔叔您還……”

鄺文微微笑着擺了擺手:“先不說這個了。今天你來的時候和你爸爸媽媽說了沒有?”

“沒有說。”童天佑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鄺文瞥見了他的不自在,把手裏的杯子放下:“有什麼事?你說。”

“我想明天……去看望外婆他們。”

童天佑以爲自己這麼說了之後,鄺叔叔會讓鄺誠明天送自己回去的,然而鄺叔叔卻說:“那明天讓鄺誠帶你去吧,下午還回來。我聽鄺誠說你爸媽都不回來,這幾天你就在這兒和鄺誠做個伴兒怎麼樣?”

童天佑看了看身邊的鄺誠,鄺誠卻不理他,自顧自地看着電視。

“這樣不太好吧叔叔?”

鄺文先是笑了一下:“我和你爸爸媽媽是很好的朋友,你在這兒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就好了。”他一揮手,避開童天佑和鄺誠詢問的目光,看着電視說:“鄺誠,你去我包裏拿點錢,單位發的月餅太少了,你帶佑佑再去買點兒。”

鄺誠點頭,瞥了一眼手機時間:“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已經八點半了。”說完,鄺誠拍拍童天佑的肩膀,叫他去門口換鞋。

童天佑跟着鄺誠剛剛出去不久,陳曉雲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

“嫂子,還在忙嗎?我是鄺文。”

掛了電話之後,丈夫走過來問:“是鄺文打來的?”

陳曉雲點了一下頭,然後皺起了眉。丈夫覺得奇怪,給她接了一杯水:“說什麼了?”

陳曉雲嘆了口氣:“噯!鄺文說他今天把佑佑叫去了,說咱們不回去,家裏沒人,讓佑佑這幾天都在他那兒算了。”她頓了一下,憂心忡忡地問丈夫:“你說,鄺誠和佑佑會不會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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