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的高粱

晌午一過,太陽更毒辣了。聒噪的蟬鳴在此時顯得愈發清亮,空氣彷彿凝固了,這一片幾十畝的高粱地嵌在褐色的土地上,像一幅老舊的油畫,毫無生氣。

這名日本軍人扛着一杆長槍,軍帽別在他的褲腰上,上衣掛在槍口,胸膛裸露着。燥熱的天氣使他身上不斷有汗水滾落,從臉頰到下巴,再滴落在乾燥的土地上或是從胸膛到腰間然後融進褲腰的布料裏。他用一隻手託着槍,另一隻手裏拽着一根繩子,繩子那頭綁着一個女人,那是他的戰利品。

女人臉被散落的長髮遮擋着,偶爾閃爍的眼神裏充滿了仇恨和恐懼,她的嘴角有些血跡,不知道是因爲胸膛裏強烈的恐懼和恨意還是因爲前邊的士兵造成的。她的腳步的有些踉蹌,只能勉強跟得上,雙手被縛再一起,手腕上已經被粗糙的麻繩磨出了血痕,她並不覺得痛,身體已經完全麻木了。

士兵回頭看了看她,透過她破損的衣服隱約可見白色的皮膚。舔了舔嘴脣,士兵愈發燥熱了,他盯着女人的身體,就像餓極了的野獸。胡亂抹了一把身上的汗,汗水混合着塵土,使他的身體更加污穢。他加快了腳步,內心原始的衝動讓他想要儘快的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來發泄身體的慾望。

女人的身體就這麼被拖拽着前行。士兵毫不擔心女人會反抗,她的丈夫已經倒在了他的槍下,這個女人又怎麼能不屈服於他呢?他這樣想着。如果不是那個男人的反抗,他已經佔有了眼前這個女人了。他託着長槍的手緊了緊,這是他力量的源頭,刺刀穿透那個男人的胸膛的時候,猩紅的血液噴射出來,澆在他的頭臉上,這讓他感到異常的興奮,戰爭讓他變得不再像是一個“人”,內心的壓抑正將他變成一頭逃出地獄的惡魔。想到這裏,他的眼睛裏閃爍着野獸的光芒,他有些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女人吞噬殆盡。

死氣沉沉的高粱地突然騷動起來,有風吹來,掀起一陣沙沙聲。士兵聽到了細微的水流聲,他加快了步伐,拽着女人循着聲音的方向快步走着。

北河從高粱地裏穿過,女人和丈夫常來這裏引水灌溉高粱,北河的名字因爲它在村子的北方,村裏就這麼稱呼,聽說是長江支流的支流,是有名字的。

前幾天的大雨使原本的涓涓細流有了滔滔之勢,士兵衝進較淺的水流處,森寒的河水將他身上的熱氣和污漬一併帶走,他興奮的喊叫着,從水裏鑽出來,看着不遠處正在用刺刀割高粱的女人,滿意的笑着,槍就在他身邊,一切就盡在掌握。

割下來的高粱稈被有女人平整的鋪在地上,緊挨的旁邊是一塊小水潭,油綠的高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有風拂過的時候,就變成了潛藏在水裏的幽靈。水底不同於河中的石子,是一層細密的土,有些霧濛濛的,就像浮着一層灰色的水藻。

士兵坐在高粱稈鋪就的地毯上,他把女人和他自己的衣服鋪在上面,這樣就不會被高粱葉子劃傷身體。女人正赤裸着身體,在旁邊的水裏清洗身體,雪白的皮膚暴露在士兵的目光下,士兵的眼神中的理智正一點一點退去,腦海中想象着接下來要怎樣蹂躪女人,然後結束之後再用刺刀挑破女人的胸膛,感受鮮血的味道。

女人從水裏走出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頭髮披散着,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木然的走到士兵身邊,然後默默的躺了下來。

士兵的理智已經燃燒殆盡,抱着女人的肉體,迷戀的在女人的身體上嗅着,就像啃食腐肉的野狗。女人張開雙臂,緊緊抱着士兵,越來越緊,士兵的身體快速的律動着,女人面無表情,只是更加用力的箍緊了自己的胳膊,一翻身,將士兵壓在了身下,士兵更興奮了,兩人在高粱稈上翻滾着。突然,女人張開嘴死死咬在了士兵的耳朵上,鮮血從女人的嘴角滲出來,她緊緊抱着士兵的身體,一用力,齊刷刷的掉進了旁邊的水潭裏。

水面不再平靜,水底的泥土被肉體擠開,他們陷了進去,那些高粱的倒影就像一隻隻手,正死死的抓住他們。士兵掙扎着,他感到身體在逐漸下沉,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頭。他低頭看見她的眼裏燃燒着洶湧的火焰和快意的笑,淤泥逐漸沒過他們的身體,他不再掙扎了,只是不明白他們進攻以來那些軍隊面對他們都一觸即潰絲毫不敢反抗,這個柔弱的女性又怎麼敢這樣帶着他走向死亡。他不明白,也沒有機會明白了。

水面恢復了平靜,有飛鳥掠過水麪,帶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太陽似乎更加炙熱了,連空氣都翻滾着,天上的雲彩卷集着,開始有風,遠處傳來一陣陣低沉的轟鳴聲,大雨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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