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3】

聽完鄭師傅一番語重心長的教誨,林文突然覺得自己所穿戴的一身衣服,與維修點幹活場景嚴重不搭,於是跟鄭師傅打了個招呼“鄭叔,那我上樓去換件衣服馬上就來哈”,“去嘛”鄭師傅一邊迴應着一邊忙活去了!

“噔噔噔”林文三步並做兩步地迅速爬上五樓一號,很快拿出鑰匙,打開家裏房門,匆匆忙忙的走到與二弟林武同住的那間臥室。林父一早就出車,二弟林武和小妹林紅上學去了,林母在家電維修門市給人維修着家用電器,故而家裏空無一人。

林父雖然是縣汽車運輸公司第一批資格最老的駕駛員,但是林父性格內向,脾氣古怪,十分保守。縣汽車運輸公司抽調駕駛員增駕大客車,做第一批客車駕駛員林父不去,理由是駕駛客車沒有貨車自由。憑藉駕駛資歷縣某機關調動去開小車林父不去,理由是服侍人的活幹着彆扭。因此,林父做一輩子駕駛員沒有撈到過什麼好處,幹一輩子運輸工作只在縣汽車運輸公司一個單位。多數跑客運的老司機們都大發或小發了,唯獨林父還是那般固執己見的跑着那輛早已老化而即將退市的解放牌大貨車,林父自詡的逍遙老爺車。

林母早年在集體所有制單位上班,後來單位解散,就無職無業。林母在家加工製作過衣服,在學校代過課,在客運站做過售票員。直到八六年底林文當兵走後,林母毅然決然地去參加了縣勞動服務公司開辦的家用電器維修培訓班,以驚人的毅力,學會了家用電器的維修技術。八七年六月,林母租下客運站後車室旁邊小門市,經營起家電維修店。主要維修黑白電視機,收錄機,洗衣機及電風扇。

林武職高快畢業,林紅初三快畢業,一家五口目前主要的經濟來源,一方面靠林父那點微薄的工資,一方面靠林母家電維修門市掙取一點。作爲家中老大的林文,着實弄不明白,父親爲何非要讓自己從頭再來,從底層做起,學什麼汽車修理技術。

打開衣櫃側門,林文翻出從部隊帶回來的舊軍裝,迅速穿上,之前還以爲從此沒用,沒成想這會兒派上用場了!來不及照下鏡子重溫一下穿軍裝的模樣,林文很快就下到一樓,正式加入到維修點工作場地。

進到維修點,林文看到,鄭師傅在一輛北汽212吉普車駕駛室裏整理電路,焦師傅在一輛大修客車上用電焊焊接着骨架,張師傅正在用氣焊焊接一輛解放牌大貨車葉子板,杜師傅在拆卸一輛客運班車的發動機,每個師傅都各自在忙碌着,根本就顧不上搭理林文。一時茫然失措,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林文,只好去請教一下鄭師傅:

“鄭叔,我換好衣服來了,您看安排我做啥子,我去幹”,

“哦!靈活掌握,哪點需要就去哪,哪點叫你就去哪”,

鄭師傅一邊回覆着林文,一邊仍然低着頭在駕駛室裏整理着電路,“好!我曉得了”林文似懂非懂的點頭回應着鄭師傅。

林文頓時顯得尷尬之極,無所適從的站在維修點幾位師傅忙碌作業的旁邊,突然聽到鄭師傅喊到:

“小文,在我工具箱裏找把17~19的梅花扳手遞過來”,

“好的”林文迅速在鄭師傅的工具箱裏翻找着,找到一把17~19的開口扳手遞給了鄭師傅。

“在搞哪樣,咋個會連梅花扳手都不認識,我看你這書是白讀了,枉自還是車隊長大的娃兒”鄭師傅頓時火冒三丈的當着衆師傅,毫不留情的數落着林文。

林文沒敢吱聲,卻迅速反應過來,找到另外一把17~19的外部呈圓形,內部多齒狀的梅花扳手遞給了鄭師傅。

此時鄭師傅沒說什麼了,林文卻在心裏嘀咕着,雖然在車隊長大,一直都是往返家裏學校,學校家裏,從未有意識的去了解過,不認識也不奇怪啊!不過別人卻不那樣認爲,只會說自己腦筋不開竅,笨唄!那好吧!林文從此好像找到了入門的方向,那就是從修理工具扳手認識開始。

於是暫時沒事幹的林文,把鄭師傅的常用工具箱翻個倒在地上,重新一把又一把的用舊毛巾像在部隊擦槍那樣,一邊擦拭,一邊仔細地銘記下所有常用扳手的名稱和樣子。不一會兒,林文把鄭師傅的所有常用扳手擦拭得錚亮,並圓滿裝回工具箱,同時完全認識了所有的常用扳手。

瞭解完工具不久,林文就聽到杜師傅在叫他:

“小林,你過來幫個忙哈”,

“好!好的”說時遲那時快,林文快步走到杜師傅拆卸發動機的車輛那兒,

“你幫我穩住吊葫蘆,並聽我的指揮往上拉,幫我把發動機總成吊下來”杜師傅繼續說着,

不一會兒功夫,杜師傅在林文的機靈配合下,大修的那臺發動機總成終於安全着陸,放置在杜師傅早已準備好的工作臺上。

沒過多久,焦師傅叫林文去幫着切割下一堆角鋼材料,張師傅也叫林文幫着去保養四輪並拆卸修補了幾條輪胎。忙碌到中午十二點左右,鄭師傅讓大家下班喫中飯,同時提醒大家一個小時以後繼續幹活。

喫過中飯,維修點繼續開工,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兒。林文似乎找到了用武之地,師傅們也輪流不斷地需要着林文前去打下手。維修點的活兒一直忙碌到晚上七點才下班,林文算是比較圓滿的體驗完畢學徒生涯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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