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王維
皎潔明星高,蒼茫遠天曙。
槐霧暗不開,城鴉鳴稍去。
始聞高閣聲,莫辨更衣處。
銀燭已成行,金門儼騶馭。
王維的這首《早朝》是一首仄韻詩,就不分析格律了。
王維是個高官,上朝奏疏是工作。唐朝時,在一般的日子中能夠上朝面聖,參與國家工作討論的官員,至少都是五品以上。朝會一般稱作“早朝”,時間大概是七八點的樣子。但是開會的時候七點,可要參與奏事,做上朝準備的各級官員至少得早起個把時辰,住得稍遠的更是要早——就好像今天上早自習是七點,你不得六點就起來洗漱、換衣、準備書包、喫點早餐什麼的?上早朝的官員都是起得很早的,見皇帝雖然對這些朝參的官員是常事,但程序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的。
我們今天看到一些官員記錄早朝的詩,那一般都是星星還沒落下,就在大殿外排隊候着了。我記得講過一首上官儀的《入朝洛堤步月》:
脈脈廣川流,驅馬歷長洲。
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
第三句“鵲飛山月曙”也是表明早朝之早。
王維這首作品,只是單純地記錄了一天早朝的情形,雖然作爲宮廷詩人,不可避免地有些歌功頌德的內涵在裏面,但王維算是宮廷應制詩的天花板存在。他的這類作品,非但不顯得媚俗、阿諛奉承,反而在清淡詩風中透出一絲正大光明來。如“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在應制詩中,實爲翹楚。
“皎潔明星高,蒼茫遠天曙。”
夜空中一片蒼茫,星星明亮,遠方卻已經漸漸發白。
首聯起,寫晨曦遠景。
“槐霧暗不開,城鴉鳴稍去。”
槐樹下的晨霧卻沉重難散,城頭的烏鴉被曙光驚醒,嘈雜一陣後終於安靜下來。
頷聯承,開始寫近景和聲音。
“始聞高閣聲,莫辨更衣處。”
依稀能夠聽到宮殿裏報時的聲音,大臣們都在更衣室整肅衣冠,準備朝會。
頸聯轉,寫大臣們準備上朝,點題,順便交代爲什麼會看到前兩聯的景色——因爲要上早朝。
“銀燭已成行,金門儼騶馭。”
宮殿裏的大銀燭已經點亮,宮外百官的車架排得整整齊齊。
尾聯合回寫景,寫出一幅嚴整肅穆的景象。
這首作品只是一次早朝的景象記錄,並沒有什麼更深的意思,當然可能是對場景詩人有所觸動,纔會用詩的方式記下來。也許是他首次入朝,或者對這種儀式感的臣服,讓他由衷地發出讚歎。
清淡的作品就是這樣,如果有思考,就會入禪成佛。
如果沒有思考昇華,對讀者沒有觸動,則會陷入寡淡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