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來到叢林已經三個月過去了,明天就是歸程,並不是這些槍械的特訓比較容易,當然更不是我在這方面有着過人的天賦。
而是我老闆已經不再奢望我能再在長槍和特種槍支的特訓中能有任何的突破了。
第一個月狙擊槍的特訓,除了第一天撿回來的那隻傻狍子,我只靠緣分擊中過一隻正在樹上睡覺的貓頭鷹。
第二個月步槍和衝鋒槍的特訓,長短槍互換,我打光了六梭子共計180發子彈,都沒能滅掉狼羣中的頭狼。
老闆只是讚許我換彈速度倒是挺快。
話說回來,看到那羣灰狼的第一眼,我竟然想起了平原上的那隻獸獸。
第三個月,來福槍特訓,36發子彈打光,我被一隻憤怒地棕熊追了整整兩個山頭,最後還是跳到河裏才躲過一劫。
最後一個科目,移動靶速射,老闆開着車在山道上慢悠悠地走着,時不時扔出一節木頭,讓我開槍射擊。
結果就是,老闆差點被我射殺在了車裏。
至此,用老闆的原話說就是,“什麼事都得要講點緣分,緣分未到,那就湊合着吧。以後儘量和人近身戰,實在靠近不了,那就從心吧。”
回去的途中,老闆讓我先把車開到京州,說是要先把車還給老福祿。
“吭嗤吭嗤”,當發動機的轟鳴不再低沉而強勁,反而像是隨時要斷氣的肺癆鬼時,我終於把車開到福祿車庫。
老福祿看着那滿身彈孔,泥垢勝似裝甲的越野車時,差點沒有當場就把我和老闆給車裂了。
好在有着那半個油庫的汽油託底,我們還能喝上一杯水才被趕了出來。
從福祿車庫離開,我們又在京州逗留了半個月時間。
一天夜裏,老闆突然把我叫出了酒店,然後又跟着他神神祕祕的來到了一處地下靶場。
此時已經有了一個人等在了那裏,竟然是老福祿。
見到我和老闆走了過來,老福祿怪聲怪氣地說道,“說好了十天就十天啊,十天之後成不成都不賴我。你得幫我把那小子看好了,別讓他給我溜回來了。”
那小子?小馬嗎?溜回來?是擔心那傢伙跑回來暗算自己師傅嗎?
說到小馬,四年不見,該不會死在搬箱子的途中了吧。
就算沒死,要回來早就回來了,現在你讓他回來,除非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溫柔鄉,英雄冢,何況還是個愛搬箱子的溫柔鄉。
“還有,下次去見水水記得叫上我。”老福祿補充道。
老闆得意一笑,“沒問題。”
我看着射擊位的臺桌上擺着不下十種型號各異的手槍,有些不解地看向老闆。
“老闆,這是?”
“沒事,最後一次特訓,待會他叫你幹嘛,你照着做就行了。”
老福祿接過話頭,“小子,便宜你了,我這可是概不外傳的祕技。以後上官這老小子是你師父,我怎麼也當得起你叫一聲師叔。”
按照老福祿的要求,我走到射擊靶位前,用我最快的速度,不計準頭,把所有手槍的彈夾上彈,然後全部射出去。
看到那些擴容加長的彈夾,我知道,這十幾種手槍都是可以連發速射的戰鬥手槍。
這讓我聯想起了工會老頭子教我的槍體術。
所有手槍的標尺都調到了速射檔。
“開始!”
“噠噠噠噠噠”
“啪啪啪啪啪”
……
火舌噴射,各種型號的手槍,各種型號的子彈,擊發出各種讓人血脈噴張的不同聲響。
不計準頭,只求速度,槍口上下襬動,超過九成的子彈都打了飛機。
感受到雙手隨着槍支後坐力的顫抖,那震得微微發麻的虎口。
我感覺這比大狙,步槍,衝鋒槍和來福槍要來得帶感得多了。
兩天之後,直向靶變成了前後兩個方位的對立靶,然後又是四個方位,六個方位,八個方位,十個,十二個。
最後一天的特訓內容完成,老福祿拍着我的肩膀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打手槍最快的男人!以後我這第一快手的位置,可以讓給你了。”
特訓完成,打着飛的,我終於又回到了這座生我,養我,廢我的城市。
跟着老闆回到公司,難得的居然是四人組都在。
怕不是他們提前收到風聲,老闆要回來查崗,所以趕緊跑來打卡的吧?
看着他們四人出現在公司大門,像是特意出來迎接我一般,又想起那段我昏迷不醒的日子裏,他們輪班的陪護。
邊緣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社會里,除了夏關夫婦,我又多了幾位親人。
來到他們跟前。
先是老木,“不錯,比起出發前那病歪歪的樣子,如今精神頭足多了,年輕人就該這樣。”
所以,抱抱。
下一個,高叉比基尼,“有沒有想人家?跟着老闆出去這麼久,不會被掰彎了吧?咯咯咯。”
也是抱抱。
O(∩_∩)O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都好嗎?”
“挺好,你呢?”
“嗯。”
別說了,趕緊抱抱,抱抱,再抱抱……
老哥一把扯開美人,“沒完沒了了。不錯,看來特訓有成效了。”
拍了拍我的胸口,我也不想和他抱抱來着。
最後一個,作業。
我還在醞釀情緒和措辭,“嘭”!
“噢嘔!”
這尼瑪,老機智毫無徵兆地,給我來了一腳。
腹部喫痛的同時,我像只煮熟的大蝦一樣,倒飛了出去。
直接飛到了公司門口的道路上,又剛好有輛車子駛過。
司機一腳剎車直接蹬到底,車胎摩擦地面,帶起刺耳的剎車聲,同時滑出四道深深的輪胎印。
但這都已經來不及了。
好在老闆就在旁邊,突然間時間無限放慢,老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將我硬生生給拉了回來。
四人組其他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何況是車上的司機。
唯獨老機智這玩意,居然還自顧自地嘀咕着,“也沒啥長進啊,我還以爲以後能有個人跟我切磋切磋。”
我切磋你妹啊!
老子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鮮活生命,差點又讓你一腳給蹬沒了。
沒空搭理他,我還得低聲下氣地先給人家司機小哥賠禮道歉。
華燈初上,遠離塵俗四年,這種燈火酒綠的煙火氣讓我倍感懷念和親切。
雖然我只是處在它的邊緣,但正是有了這種酒色財氣,我才能真實地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開燈。”
溫馨的燈光亮起。
果不其然,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家裏已經成了沒有生氣的荒屋。
夏關夫婦不知道又去哪逍遙快活去了,可別哪天回來給我帶回個弟弟妹妹來。
你別說,按他們的尿性,指不定還真就能幹出個人來。
厚厚的塵埃,輕輕一拍,嗆得我不停地咳嗽。
哦?!
桌子上居然有卡片。
第一張卡片。
親愛的兒子:
聽說你已經康復了,那就好,可真擔心死我和你老媽了。
搞得我們在外邊玩得都不怎麼盡興。
好了就好。
勿念。
父:夏雨初歇
第二張卡片。
親愛的兒子:
聽說你們老闆帶你去進修學習去了,挺好,要好好表現哦!
勿念。
母:關關雎鳩
第三張。
兒子:
你怎麼還沒見回來啊?該不會又出事了吧?
呸呸呸,瞧我這烏鴉嘴。
你要好好哦!
勿念。
母:關關雎鳩
第四張:
兒子誒,你是不是在外邊有小家庭了,怎麼都不見回來的呢?
我和你爸都挺擔心你的,我們手機都辦停了,所以也沒有存你的號碼,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出來工作好幾年了,是該成家了,希望下次回來能抱孫子哦!
勿念。
母:關關雎鳩
四張卡片,估計是一年一張。
看着這些留言,我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我怎麼會攤上個這樣的父母,也不知道作者怎麼想的,難不成是他以後的真實寫照?
我在最後一張卡片上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又把它們放回了桌上。
至於能不能,什麼時候能被看到,對於可遇而不可求的夏關夫婦,我只能指望一切隨緣了。
回來了,除了父母,公司同事,還有個人我應該聯繫下。
打通電話,“老祖。”
“臥槽!阿罪,你,你,你回來了?”
“回來了,你知道我去哪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是通過一個咱們局裏的特勤打聽到的,據他說他和你們公司有些聯繫。”
老隱藏?應該是他吧。
“甭管那些,回來就好。我這兩天忙,走不開,等過兩天咱們一起約下。”
“好的,沒問題。反正我都行,看你了。”
“好的。對了,下個星期,咱們畢業五週年聚會,聽說所有人都會到,你也去對吧?”
“呃……”
這尼瑪,我連聽都沒聽過,這就是所謂的所有人都會到?
這才五年,再過幾年是不是就得像同學羣裏那樣,我還得想辦法證明我是我,我是你們的同學?
π_π
“我沒聽過。”
“呃……”這下輪到老祖那邊無語凝噎了。
“沒事,沒事,我這不是通知你了嗎?到時咱一起去啊!”
“好吧。”
閒聊了幾句,掛了。
我拍了拍沙發上的灰塵,坐了下去。
生活終於又回到正規了,我的早餐,我的摸魚生涯,又可以繼續了。
沙發?
對了,小馬。
因禍得福,無名同學飛黃騰達了,已經不用做獵人了。
所以我就只剩下小馬這一個了,這條線可不能再斷了。
“小馬?”
“哼哧,哼哧……”
“又在搬箱子?”
“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起了,給你打個電話。”
“嗯,哼哧,好像挺久沒見你了。”
“是的。”
好傢伙,整整四年,你居然說挺久?還好像?
這傢伙該不會整天搬箱子,連門都不出吧?
不知歲月,無論時光。
“先不說了,改天去找你。”
“行吧,你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