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成長,對方已年老(三)

“我爸是直男”是一個經常性的命題,該命題根源於連接大腦兩半球胼胝體太薄,男性思維的直線性,以及後期長期的“馬克思主義”的深入貫徹。

他或者依然覺得我頭腦裏排不完的水,我或者開始認爲他一直灌輸的理念牽強而“適合我”。

我爸自身帶着濃重的“倔強感”,倔強得初出茅廬曾跟上司爲某理論起爭執。而這種“倔強感”根源於他本身對於真理價值的追求、對於現實無奈而後容納的雙重作用,五十有餘的他依舊“正直”地用邏輯學思考着,並教會着我“正直”的思維。依舊用七八九十年代開始賦予他的思維線索尋求着現實世界的答案。

也依舊不斷地往家裏批發“書籍”,買的跑步機只用過兩天而被我媽詬病(而後被我繼承),兩年前買的照相機還未拆封,還有我所不知道的各種,我娘也不知道的各種,只有他知道的各種。也是個在意生活品質的老人,會爲了面子強裝“面子”,爲了個小事“可不能這麼做事”的居安思危的老人。

而他是我尊敬的“老學究”,就算他的思想受着旁邊環境的侷限,我也如此虔誠地尊敬他。

父親的概念更多萌芽於“媽媽”之後的發音啓蒙,深植於身懷厄勒克特拉情結的兒童期不切實際的“遐想”,我仍然受他感染一遍一遍翻看過舊時代的信封,也驚異於那個年齡中他跟我類似的困惑。

年齡很長是一個不再值得商榷的概念,我也是承認着他思維的現實性,和對我影響的深入。認同,而後影響,影響,而後加深認同。或者看多了人間層層不窮的悲劇,也會懂得被護着的珍貴。

本身瞭解世界的鈍感就是一種現實裏面可以保有天真的難得,那些爸媽嘴裏的別人的話,是社會意識的分流。在某種層面上多麼應該感激這些東西,明明是環抱着我的傷害卻經過層層過濾,也一定是比我經過了更多東西,才脫口而出的無奈結論,要比年少淺薄卻自恃深重的我懂得得多。

而如今我依然“淺薄”,也坦然承受着這份“淺薄”。而我只是聊以慰藉,也依舊覺得幸運。

或者我也曾經妄圖覺得他不懂我,而不去考量爲何對方會有如此見解?本身強制性要求理解,也是一種對於他人的苛刻。如今要看得最透,也是因爲背後的“肩膀”很渾厚,也不應過早否定老年人的智慧。

蓋是由於不被保護之下的“一無所知”容易從憤世嫉俗到玩世不恭犬儒主義的風險,憤世嫉俗帶有理想主義色彩,而玩世不恭是一種虛無主義。憤世嫉俗會使得看待世界缺少分寸感,缺少設身處地的同理心,也不承認價值之間的緊張與衝突,容易把世界看成不可救藥而悲觀失望,進而懷疑和否認美好價值的存在,最終則是放棄理想放棄追求。一個理想主義者總是在現實中屢屢碰壁之後才變成犬儒的,正如哈里斯:“犬儒不只是在過去飽嘗辛酸,犬儒是對未來過早地失去希望。”故而成長中的分歧和摩擦本身就不可少,多維思想的植入會進化“同理心”。

擁有足夠的思想能量應對困惑是一種底氣,或者也是邊走着,邊用繼承的思想分析着,也邊存疑着認知“真相不過那麼一回事”,真相本身也已經沒有那麼重要。或者陷入無休止的反省否認是一種可怕,也無外乎沒有任何例外也是另一種可怕呢!

傳承的價值觀和生命力都不可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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