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故事(五十三)

“不是有事嗎?事辦完了?”她冷着臉問,試圖繞開他,無果。於是靠在樓道牆上,“我要喊人了。”

他臉皮薄,少不得側身讓她。她打身邊過,他鼻子尖的,“你喝酒了?”心裏一陣竊喜。

“沒幾個男人能喝過我。”她眉頭皺起來,這人到底打什麼主意。海量是實話,多少年生意場就是這樣闖下來的,犯不着蒙他。她掃一眼那捧花,好像是上了點心,和自己今天衣裳顏色襯得蠻好。

陸天明倒不會有趁虛而入的齷蹉心思,只是想當然地覺得她在意自己,纔會借酒消愁,這當然是值得他歡喜的一件事。“下午的事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小氣。”他也看了看手中的花,吹了一路風,確實不大好看了,也就不知道還應不應該送出去。

李娟不想跟他繼續糾纏,自己伸手拿過花,“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她轉過身,開門,關門,沒關上——後頭那人拿胳膊擋着。

“兩隻胳膊都折了也不關我的事,苦肉計這招在我這裏不好使。”她沒什麼好話,卻也沒有真的就直接將他掃地出門。扔了包脫了外套洗了手出來,他拿着那捧花正要往外扔。

“我明天再買新的。”陸天明信誓旦旦。

唉。她嘆氣,不知道該笑他的幼稚還是氣他的自說自話。“明天不要買了,店裏也不要去了。我也是很忙的,沒有力氣也沒有時間。”想想男女之間這些事實在麻煩,初識那會兒君子之交多好,人一貪心,煩惱就來了。出去一趟也好,可以靜一靜。

“那也不要喝酒。對身體不好。”他拿出慣會的噓寒問暖殷勤招數,一個男人的精誠所至,總是顯得格外誠懇動人。

“餓肚子難道可以長命百歲、百病不侵?”李娟嘴角冷笑,挽起袖子進廚房。男人跟在後頭,“你怎麼知道我沒喫飯?”

她麻利地燒上水,開冰箱,切了個西紅柿,洗了根小白菜,又煎了個荷包蛋,麪碗裏滴兩滴香油撒把小蔥,冒着熱氣頓到飯桌上,“花都蔫成那樣了,我瞎啊,看不出來你等多久了?麻煩陸校長下次換點花樣,再這麼着就只有閉門羹吃了。”

陸天明從胃裏到心裏都被燙平了。之前還沒完全消化的不滿和不快瞬間化爲無形,深感自己何等幼稚衝動無理取鬧。

“每個人和他的社會關係都是無法分割的。我、楊哲青,還有我們共同生活的幾十年不可能因爲離婚就完全消失,這一點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另外,他今天是來求複合的,所以我應該馬上拉你過去示威?陸天明,我自己會掌握自己生活的方向和節奏,不會受你們任何人的影響。也許是任性了點,自我了點,又或者不夠溫柔體貼,但我不打算改。”她在他對面坐下來,索性直說。

“所以你準備自己去南京了?”他放下筷子,問得委屈巴巴。

她恨得咬牙切齒,“我看小張這丫頭罵你是假,偏向你纔是真的!對!我自己去,你給我該幹嘛幹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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