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从我一出生我就知道。

我妈说,生我的时候差一点难产,我的头被气筒吸得蹦蹦响,把她吓得半死,最后我的头被扯得又长又扁,成为我妈的一大遗憾;

村里人说,小时候无论谁抱我逗我,我不哭也不笑,都说这孩子怕是个傻子;

爷爷说,带我去看戏,我跟着唱戏的人直接跑了,这孩子傻不傻!

再大一点,我和弟弟打架,被我妈抓回来后,她让我们跪下。弟弟立马乖乖下跪,我死也不跪。

记得当时把我妈气得够呛,我们都能看见她那握着柳条的右手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最后柳条被扬起,一鞭一鞭抽打在我身上。

我仰着头,面无表情,好像它是打在墙壁上,不是打在我身上。最后我满身是伤,弟弟趴在门缝里笑。

等我妈气消了,她一边给我检查伤口一边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这样会吃亏的,明明知道我在气头上,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像你弟弟那样,你不就没事了。”

“人要认锋”,我妈总是这样告诉我,可我总也学不会。这股傻劲儿还波及到我的求学上。

小学教字母,别人学起来很简单,我非得找到对应物。a就是半边鸡蛋再加一个伞勾儿,还得一边写一边念,惹得全家人捧腹大笑。别人背古诗背得滚瓜烂熟,我支支吾吾,半天磨不出个屁来。别人算数,脑子一转出来了,我要用扫帚柄一段段的扒拉。

初高中学习,别人玩玩打打,我要豁出半条命来。每天下晚自习,蹲在宿舍尽头的楼道里,借着感应灯复习;放假在家,没日没夜地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时,我妈总是摇摇头,“这孩子读书不效,全靠死磨,能撑到几时?”

幸亏我那时候还没聪明到去想什么公不公平,计较为什么有的同学不用努力也可以成绩好,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行;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上天的旨意,人与人之间会有天资的差别,有的人就是读不到书之类的问题。如果当时我知道了,我肯定就不会坚持了。

上了大学,同学们像一只只开屏的孔雀,只有自己像一头灰头土脸的大笨鹅。面试十几家社团学生会,都因为说话结巴而被刷下来。

学习最用功,但永远不可能是第一名。同学都知道上课积极回答问题,自己只会认认真真听课,老老实实答题。

就连我现在的工作、我的爱情也都是如此。

工作了,人人都知道跟领导搞好关系,只有自己看见领导就像老鼠见了猫,躲得越远越好;人人都知道邀功,只有自己做了事不吱声。

结婚了,别人都知道找有钱的老公,只有我找穷老公。夜里听见我爸对我妈说,“你是怎么生的?生个这么傻的女儿,别人女儿没读书的,都知道找有钱的,你女儿倒好,读书读傻了,偏偏往穷人上找”。

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一开始就知道。

别人一步七十厘米,我一步只有三十厘米,我就得比别人付出一倍的努力。同样的努力,别人游到岸了,我还在河中央,我就得告诉自己如果我不努力,我连河中央都到不了。凡事学会只同自己比,不同别人比。

尽管一路上受尽嘲笑,同学们都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但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我的必经之路。而且从长远来看,它带给我的裨益远远大于它带给我的磨难。

在学业上,我不会投机取巧,即使在那个考试小纸条满天飞的大学时代,我还是坚持踏踏实实求学问,真诚地面对每一份试卷和面对自己。

在工作上,我不会偷奸耍滑,浑水摸鱼,也不会攀人情,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绝不辜负别人的信任。

在感情上,我不会走捷径,做什么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我清楚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人,坦然接受平凡。

感谢那个不聪明的自己,让我成为我,并决心余生守着一颗笨拙的心,安安心心做个不聪明的人。

作者简介:秋青,个人公众号「秋青写文」,90后写作者,热爱文学和写作,已创作50万字,多篇散文被地方官媒转载,现居深圳,从事文案策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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