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子弟唐懿宗時期的人才凋零和衰亡徵兆

我看中國歷史之五十八:唐朝篇十七


       紈絝子弟唐懿宗時期的人才凋零和衰亡徵兆


         文  和運超


      唐懿宗李漼,是唐代倒數的第四個皇帝,說來也是最後一個在京師過完平安生涯的皇帝。李漼和父親宣宗李忱一樣,一共在位十四年,京師長安之外的很多地方已經不斷出現危機,不過只是僥倖還沒有釀成全局性的大問題,可如果追溯唐朝隨後一系列走向滅亡的災禍,唐懿宗李漼都可以算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李漼是宣宗李忱的長子,本名李溫,生於文宗大和七年(833年),母親是當時還作爲光王李怡的側妃晁氏。武宗會昌六年,光王李怡僥倖登基成爲宣宗,李溫已經十二三歲,封鄆王。


唐宣宗在位十來年,後來他的內心一直更鐘愛第四子夔王李滋,比李溫要小十一歲。大中十三年(859)八月,宣宗病逝前夕,已經安排好託孤傳位的事情。可是由於樞密使王歸長,馬公儒,外加宣徽使王居方處置不當,意圖讓左神策護軍中尉王宗實貶離長安,王宗實打算入宮面聖辭行發現上當,宣宗已經駕崩。王宗實和副使丌元實當衆對質揭穿幾個人僞造聖旨的大罪,然後扶立李溫登位,第二年二月安葬宣宗,不久年輕的夔王李滋就神祕病故。

      唐懿宗在位使用“鹹通”這一年號,據說是宣宗所作的一首曲詞有“海嶽晏鹹通”的句子(宣宗懿宗之際,唐代的詞已經開始比較成熟,之後溫庭筠、韋莊不僅是詩歌出名,他們的詞也能和詩歌媲美,甚至推動詞的文學地位還要更有價值),以此昭示天下新君李漼念念不忘他的父皇。

       唐宣宗後期已經在某些方面很有問題,維持一個相對平穩的晚唐局面非常勉強。可登位以後的唐懿宗,言行舉止卻連宣宗勉強努力的樣子也絲毫沒有。史書記載的唐懿宗是一個非常熱衷遊樂和歌舞的敗家子,日常生活中點綴着紈絝子弟的各種毛病。歷來天子被視爲臣民表率,文武大臣自然全都瀰漫着窮奢極欲、醉生夢死的風氣,晚唐詩人韋莊詩中就有"鹹通時代物情奢"的說法,他所詠"瑤池宴罷歸來醉,笑說君王在月宮",正是對這一走向末路的世態最好的描繪

      由於唐懿宗好歌舞,據說宮中供養的樂工多達五百餘人,只要每次宮廷音樂會哄得他高興,就會對這些樂師大加賞賜,動輒上千貫錢。另外他的出行也非常誇張,《資治通鑑》記載,宮廷內外的扈從經常達十餘萬人,可信度實在存疑,但不管如何,唐懿宗過於頻繁出宮,自然對朝廷對民間都是一項沉重負擔。像鹹通四年(863)二月,李漼出宮打着祭拜祖先陵寢的名頭,這個當然有符合傳統禮制的依據,但他藉着機會竟將高祖獻陵以下到宣宗貞陵十六座帝陵統統祭拜了一遍,司馬光跟着就說:“拜十六陵,非一日可了。”實際祭拜活動成了皇帝順便出遊的巧妙藉口。

      唐懿宗即位之初,罷免了對唐宣宗有大功的令狐綯,令他出爲河中節度使,之後還擔任宣武、淮南等四鎮節度使。但是,唐懿宗後來還是覺得需要令狐綯坐鎮朝中,召入知制誥,輔政十年,拜司空、檢校司徒,封涼國公。

鹹通九年(868)龐勳的義軍攻佔徐州(今江蘇省徐州市),令狐綯受命爲徐州南面招討使,令狐綯實際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才幹非常有限,還不如當年白敏中,多次爲龐勳所敗。都知道,令狐綯的父親是令狐楚,也是一個才子,當年很欣賞李商隱,有師長伯樂的大恩(李商隱駢文極其出色,早期就是受到令狐楚很多指點)。實際令狐楚的幾個兒子令狐緒、令狐綯等都和李商隱一起長大,原本關係非常好。由於李商隱在會昌年間成爲李德裕手下王茂元女婿(王茂元是王參元的兄長,而王參元是詩人李賀最好的朋友,通過這種姻親紐帶關係,所以李商隱寫了著名的《李賀小傳》),還給李德裕的重要助手鄭亞當幕僚,令狐綯對李商隱非常失望,視爲背叛,導致李商隱後半生顛沛流離。

李商隱後來多次贈送詩歌祈求得到令狐綯原諒,根本不被搭理。比如會昌五年(845),李商隱在洛陽閒居,向令狐綯贈詩《寄令狐郎中》:“休問梁園舊賓客,茂陵秋雨病相如。”顯得非常可憐兮兮。實際李商隱只是娶了王茂元女兒,雖然他對李德裕非常欽佩,但還根本夠不上李德裕的邊。

      到宣宗大中年間,李德裕已經過世。李商隱去巴蜀當東川節度使柳中郢的幕僚,一共有四年時間。期間,李商隱代表柳中郢送別西川節度使杜悰去淮南任職(杜悰是名相杜佑之孫,與李商隱齊名的大詩人杜牧從兄,娶憲宗之女岐陽公主爲妻,比杜牧大九歲,杜牧也比李商隱大十歲),柳中郢年長李商隱二十歲,對他非常欣賞,希望李商隱與杜悰接觸,可以爲自己將來謀得一些機會。而杜悰雖然能力也不強,但爲人態度比較中立,正因他的不偏不倚,唐懿宗後來也提升爲宰相,既然杜悰刻意表現不願有派別傾向,又怎會輕易幫助李商隱呢。

       李商隱一生困頓落魄,但令狐綯上位以後,實際對另一個文人又非常親密,這就是與李商隱名聲相近的溫庭筠。同樣出身比較落魄,實際祖上也曾比較風光。溫庭筠的遠祖是唐初的宰相溫彥博,溫彥博與哥哥溫大雅都是支持李淵起兵最早的文士,只不過到溫庭筠的父輩已經比較糟糕。

不過溫庭筠的父親也有比較得勢的好友,這就是段文昌,溫庭筠小時候一直在段家生活在蜀地,他與段文昌的兒子段成式是親密發小。段文昌過世後,溫庭筠纔到達長安與京師一些名士子弟交遊,主要就是令狐綯與令狐滈父子,還有名相裴度的兒子裴諴等人(溫庭筠在裴度去世的文宗開成四年,就曾寫紀念輓詩,有研究者認爲,溫庭筠準備科考的時候,可能已經向裴度投遞過詩文),還有結交大詩人杜牧。

       都知道,唐宣宗李忱喜愛科舉文士,他一直是詩文曲詞愛好者。令狐綯不僅受令狐楚影響很大,他投皇帝喜好,也自詡文人雅士。對溫庭筠非常賞識,希望尋找機會向宣宗推薦溫庭筠的詞作,可暗中又想奪溫庭筠的著作權,使自己與宣宗的關係更牢靠。久而久之,溫庭筠感到很不滿,兩人關係變壞。所以,多年在長安沒有出頭機會,最終在大中十四年去了襄陽和江陵一帶,與好友結親,把女兒嫁給段成式的兒子段安節。段成式在李德裕出局以後就已經遠離宮廷是非,一直是退隱江湖的閒人。


溫庭筠在長期落魄情形下,還是有向令狐綯服軟祈求幫助,寫了《上令狐相公啓》、《謝紇於相公啓》等書信,大約是懿宗鹹通二年。到鹹通四年(863),溫庭筠過廣陵爲虞侯所辱,臉上受傷,門牙脫落,上訴到京師求令狐綯評理。令狐綯認爲對方無罪。顧學頡在《新舊唐書溫庭筠傳訂補》中認爲,溫庭筠鹹通三年春夏之交由江陵起行至揚州。鹹通三年冬令狐綯鎮淮南,二人有宿怨,令狐綯又恨溫庭筠久不刺謁,故意使人折辱溫庭筠。

也就是說,這一場是非有可能就是令狐綯故意針對溫庭筠,雖然是後人的推斷,但如果對比令狐綯對李商隱後來的壓制,確實很符合令狐綯爲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陰暗心理。幾年後,溫庭筠於長安國子監任職,但很快去世。

     唐懿宗起初遷走令狐綯後,本來想改任前朝重臣白敏中。只不過白敏中在入朝時不慎摔傷,一直臥病在牀無法做事。白敏中想以中書令身份出任鳳翔,唐懿宗勉強同意,後來他又三次上表請求辭職,先希望調去東都留守做一個閒職,後又希望直接辭官歸鄉,懿宗畢竟才繼位不久,爲表示對功勳老臣的推崇,一概都不批准。

結果鹹通二年(861),白敏中就死在鳳翔,年七十。當時唐懿宗已經對其他大臣顯得應對從容,打算同意白敏中退休養老,結果詔書還沒到鳳翔,白敏中已經病故。令狐綯、白敏中都代表宣宗時的羣臣首領,就是所謂後期牛派翹楚,唐懿宗在繼位之初,其實對他們的任用存有一些忌憚,所以舉棋不定,但面上不得不對他們表現出很高的禮遇。

      在這兩個元老之後,唐懿宗對待其他的大臣,包括與宰相朝會,李漼大多是敷衍了事。比如鹹通年間也就十來年,一共任用了二十一位宰相,換人之頻繁也算典型。由於唐懿宗對處理行政事務興致不高,假如宰相用人得當,同樣能夠起到很大輔助作用,應該不會遜色武宗對李德裕的器重效果。所以,唐懿宗過於頻繁調換人手,是非常草率的舉動。

從另一側面來說,由於皇帝這樣不信任宰相,當然宰相即便在位也碌碌無爲,何況本身能力也不可能達到李德裕、裴度當年的水準。像蔣伸(宣宗時進士,白敏中在西北以宰相身份出任節度使時,蔣伸爲侍郎得到提攜)這樣的還算過得去,等推到宰相的位置已經六十多歲,根本無法發揮多少作用。

      唐懿宗當時對白敏中非常緊張,一直不肯放他離開也是出於客觀形勢,像西北、西南都接連出現變故,白敏中在宣宗大中年間對付其他部族很有一套辦法,李漼需要他坐鎮拿主意。好在白敏中身故後當時朝中還有一個高駢,在唐懿宗和之後唐僖宗年間,一直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物。

      高駢,爲憲宗時平西川劉闢的神策軍大將高崇文之孫。高崇文因功封爲南平郡王,祖上號稱渤海名門高氏後裔,假如屬實的話,就是北朝以來的門閥望族(只不過隋唐時期很多故意攀附大姓擡高出身,絕大多數都不靠譜,連楊李兩代皇家都是如此)。身爲將門之後,高駢少年時雖然就打下兵法騎射的基礎,可在個人興趣方面他更喜歡文學,經常結交文士,甚至他的確有詩歌流傳。唐朝是一個詩歌興盛繁榮的時期,文士參與軍事活動的很多,因此還傳下非常著名的邊塞詩類型。但唐代從頭到尾那麼多武人名將,可這個羣體卻很少詩歌留下,高駢要算難得的一個,所以與一般印象中的軍功世家子弟不大一樣。後來清末學者丁儀的《詩學淵源》還稱“(駢)詩情挺拔,善爲壯語”。

      由於宣宗、懿宗時期,西部地區重點防範党項和吐蕃,高駢受命駐防長武城(今陝西省長武縣)。當時其他將領一般都不敢輕舉妄動,高駢卻帶軍士主動出擊,並接連有所收穫,受到唐懿宗嘉獎,改任爲秦州刺史兼防禦使。高駢名聲逐漸響亮,成功誘降吐蕃將領尚延心及渾末部一萬多帳,收復河州、渭州(今甘肅的隴南、隴西一帶),隨後又平定鳳林關(河州鳳林關的具體位置長期出現爭議,大概在今臨夏縣往永靖縣的途中積石山附近)。

      鹹通五年(864),經宰相夏侯孜推薦,懿宗任高駢爲安南都護、經略招討使,抵禦南詔對安南地區的騷擾。高駢仍然採取主動策略,進兵擊破南詔收復交趾,進檢校刑部尚書,以都護府爲靜海軍,授爲節度使。高駢在唐懿宗時連獲大功,已經不亞於乃祖高崇文。

      南詔,也是與唐朝恩怨糾葛達兩百年的地方勢力。前期矛盾可以追溯到全盛時期的玄宗天寶時期,由於楊國忠處置失當,唐軍與南詔已經多次兵戎相見,且唐軍已有敗績。之後代宗、德宗時期,隨着唐朝逐步恢復聲望,南詔與吐蕃的關係變得微妙,他們與唐朝又有和好跡象。

       唐德宗貞元四年(788),劍南節度使韋皋安撫西南,南詔首領異牟尋就決定歸順唐朝。貞元九年(793),異牟尋與韋皋夾攻吐蕃,得鐵橋等與吐蕃相鄰的十六城。鐵橋城位於中甸縣,今雲南西北迪慶藏族自治州著名的香格里拉市境內,這一番交好維持了二十年左右。

      到文宗大和三年(829),因與南詔相安多年,巴蜀地區的劍南節度使杜元穎武備廢弛,苛待將士,南詔趁機收買雅州(今四川雅安市)方面唐軍,乘虛而入攻到成都外城,杜元穎在毫不知情之下,被南詔掠走百姓達數萬人。要不是梓州方面郭釗(爲汾陽王郭子儀的孫子)前來救援,杜元穎估計都被活捉。

之後李德裕接替出任劍南節度使:“德裕乃練士卒,葺堡鄣,積糧儲以備邊,蜀人粗安。” 李德裕來西川整頓,南詔重臣王嵯巔(本爲弄棟節度使,後掌握南詔廢立,賜姓蒙)把握時機歸還俘虜的蜀人,雙方繼續修好了十年左右。偏偏唐宣宗登位以後一反武宗與李德裕的策略,發生古宗之戰。

      關於古宗當時究竟指什麼說法不一。在雲南歷史上,一般說法古宗並不是指地名,而像是部族稱呼。在南詔方面來說,貌似指不同於烏蠻、白蠻的西南其他部族;而在吐蕃方面來說,貌似指臣服的西南諸部。古宗的含義似乎是既臣服南詔,也臣服吐蕃,介於兩者之間的某種西南部族。

      古宗大體生活在鹽源附近,史學界推測是今四川涼山州鹽源縣一帶。那麼,當時發生的古宗之戰表面上是唐軍與南詔之間爭奪古宗,實際還代表雙方爭奪鹽源地區的戰事,因爲產鹽地區對唐朝、吐蕃和南詔三方來說都是重要的經濟命脈,這是唐宣宗會出動大軍的真正動因。

      唐軍出動達十萬人,說來爲歷年與南詔交戰人馬最多的一次。王嵯巔帶領王太子世隆出馬,南詔以逸待勞,取得大勝,“殺唐兵數萬人,立銅柱於界上”。《南詔野史》說,“古宗之戰,唐帝懼世隆爲患,妻以宗室女,伺察其所爲”派去和親女子充當間諜。


        之後,南詔進一步拓展,還讓驃國成爲附庸,這一幕也非常有戲劇性。南詔出兵的時候,西南方面獅子國帶着象兵也朝驃國進犯。王嵯巔對南詔王勸豐祐示意讓將軍段宗牓(是大理段氏段思平的五世祖)領軍相救,南詔在名義上成了保護者,順利進軍驃國與獅子國開打。南詔當時是能與唐朝、吐蕃一較高下的厲害角色,區區獅子國怎麼能相比?

      驃國事後信守承諾,不但給了巨大酬勞,還答應臣服。段宗牓得意洋洋返回南詔時,地位急劇提升,他對王嵯巔也開始動心思了。《南詔野史·勸豐祐傳》寫“牓回至騰越,聞嵯巔篡位”,段宗牓聽到傳聞王嵯巔想要自己當國君,於是設計除掉。事實當然不是如此,試想王嵯巔年富力強的時候,接連扶持幾代南詔王,攬事長達四十年,他什麼時候奪位不好?非要等到年過七十纔來這麼一出?

      王嵯巔的死是南詔與唐朝關係再次轉變,也是南詔走向衰亡的重要導火線。唐宣宗與勸豐祐死於同一年。《新唐書·南詔傳》記:“會宣宗崩,使者告哀,是時豐佑亦死。坦綽(指嵯巔)立酋龍(世隆),恚朝廷不弔恤,又詔書乃賜故王。以草具進使者而遣,遂僭稱皇帝,建元建極,自號大禮國。懿宗以其名近玄宗嫌諱,絕朝貢。”南詔不再向唐稱臣,也成了西南的皇帝。

      世隆其名與唐朝兩個重要皇帝李世民、李隆基都犯重名的忌諱,其人曾受王嵯巔親自栽培,之前打敗獅子國,受驃國臣服,頓時開始膨脹,建號大禮,自認爲禮儀之邦,也就是後來大理這一名號追溯的最早淵源。

      段宗榜設計殺王嵯巔,過去不少人就認爲是段氏開始跋扈的開始,事實當然也並非如此。南詔時期豪酋大姓勢力衆多,且世隆本身有相當能力。《蠻書》作者樊綽評價說:“伏以故南詔蒙異牟尋嗣孫酋龍,不守祖訓,既違明誓,自掇禍殃。尚未悛心,猶恣狂暴。全驅蟻聚之衆,攻劫邕、交之人。五載興兵,三來虜掠。顧生靈之何負,受塗炭之辛苦。”顯然對世隆與唐朝爲敵的策略是很不滿的。

      偏偏當時遇到唐朝懿宗繼位以後貪圖玩樂,以至於南詔攻破安南交趾城,唐軍一敗塗地,退守嶺南,多次向朝廷求援。鹹通五年(864),宰相夏侯孜就舉薦在西北對付吐蕃有大功的高駢爲安南都護兼經略招討使,先進峯州(今越南河內市相鄰富壽省一帶)大破南詔軍,進而收復交趾。

      髙駢一路在交州斬敵將張詮,攻破波風三壁,李溠龍率萬人投降;又打敗南詔楊緝思,斬酋遷、脆些、諾眉,據說獻上三萬敵軍首級;最後打敗歸附南詔的邕州(廣西南寧一帶)土蠻,殺死酋長,土蠻部族歸附唐軍者一萬七千人。此後高駢鎮守嶺南數年,南疆基本一直平靜,直到僖宗繼位又調高駢去西川成都坐鎮。

      南詔當然不甘心在交趾的一系列失敗,決心醞釀反擊,世隆督大軍又從南詔北上向四川進發,但南詔氣勢已衰,結果還是失敗。

唐朝博野將曾元裕在新都(今成都新都區)打敗南詔軍,大將宋威率忠武軍斬首五千。南詔初戰不利,撤退星宿山(具體地點有爭議,但大戰在成都北郊附近,傾向於成都北十里左右昇仙山,昇仙與星宿這一說法在古代文化有緊密聯繫,再從昇仙山顧名思義,後來該地一直墓葬匯聚,最後發展爲成都著名的磨盤山公墓),將領宋威進駐沱江驛。清代顧祖禹著《讀史方輿紀要卷六十七·四川二》載:“沱江驛在(新都)縣南。唐置驛於此,以沱江爲名。”

      南詔再次挺進,第二次戰於新都毘橋(今新都毗河一帶),當時是向廣漢、綿陽,進出四川的必經之路。這一次顏慶復爲東川節度使領軍設伏,宋威也從沱江驛北上合擊,南詔再次遭遇大敗,前後死七八千人,傷者不計其數。史書稱當地百姓都拿着棍棒參與圍攻,可見南詔多次襲擾西川引起民憤極大。當時從軍在興元(即陝西漢中,山南節度使所在與四川密切聯繫,山南軍一度支援東川救援成都)的詩人唐彥謙爲此寫了《奏捷西蜀沱江驛》一詩。

      經過高駢收復嶺南和安南,四川方面兩次大破南詔襲擾,唐懿宗時的西南方面總算沒有動搖根基,但多少透露着邊疆危機不斷的信號。不光如此,實際內地其他地方的麻煩也並不消停,整個唐懿宗在位階段,已經是問題多多。

     像唐懿宗剛繼位的大中十三年年底(859),浙東平民裘甫(有的史料也稱仇甫)就與一些百姓起事反抗,攻佔象山、剡縣一帶,隊伍發展到數千人。

      據說裘甫是私鹽商販,獲得利益很大,但官府不允許販私鹽,所以要冒很大風險,像黃巢、王建等許多唐末豪傑多數都有鹽販經歷。假若裘甫能夠成功維繫販鹽的生意,回報巨大,其實就能解釋爲什麼他能夠一下組織許多人起事。除了販鹽需要鋌而走險,本身需要一些身手不錯的護衛押送,同時,得到利潤也能夠收買更多窮苦人加入。更重要的起事原因還在於晚唐從李德裕到宣宗李忱末年,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民間田產土地又被層層加派賦稅。

      比如宣宗即位陸續恢復寺院經濟,不斷擠壓民間百姓好容易獲得的田地,同時在基礎兩稅之外增加各種名目,其中就有鹽茶酒等項目。江浙與川蜀是唐朝後期最主要的財富來源地,也是南方經濟在歷史上開始超過北方的主要標誌。與此同時,江浙百姓漸漸不堪重負,最終發生了裘甫的起事。

     浙東觀察使鄭祗德急忙調集浙東所有唐軍,還大量招募新兵,派正將沈君縱、副將張公暑、望海鎮將李珪等三人圍殲義軍,結果中了誘敵深入的圈套,官軍幾乎全軍覆沒。裘甫自稱天下都兵馬使,出兵攻打衢州、台州、明州、婺州等地,很快義軍發展到近三萬人。

      唐懿宗接報十分惶恐,急忙調安南都護王式擔任浙東觀察使。王式一方面調集各鎮大軍,一方面將流放在江淮的回鶻人和吐蕃人編成騎兵,兵分兩路,與義軍多次迎戰,成果很明顯。近半年時間,裘甫和劉睢等首領在突圍中被俘,斬於長安。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