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王錢鏐是怎樣據有浙江在五代十國中爭得一席之地?

 我看中國歷史之六八:十國篇吳越閩


吳越王錢鏐是怎樣據有浙江在五代十國中爭得一席之地?


       文     和運超


      在五代十國之中,江南地區的楊吳南唐有某種傳承關係,其實與他們幾乎相始終的,還有一個毗鄰的錢氏吳越,大體位於浙江境內,也有江蘇少量地方。

吳越的地盤雖小,可由於位置偏遠,放眼在五代十國衆多勢力中,存在的時間卻獨佔鰲頭,從唐末的錢鏐佔據吳越,到後人錢俶歸順北宋,前後經歷四代達七十餘年。對比北方前後五家人分別建立梁唐晉漢周,統共也才半個多世紀。儘管說起來每家地盤都遠比吳越大,可四處烽煙,你來我往,坐龍椅都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譬如像後周這種,明明眼看初步具備“收拾舊山河”的基礎,兩代君主都算很賢明,可稍有不慎依然莫名其妙地丟了江山。反而像吳越這種看着小打小鬧,居然可以在江南穩穩當當傳了數代子孫,最後錢氏家族歸順,子孫後代也算平平穩穩,在歷史上也堪稱一段傳奇。

      吳越的創始人錢鏐,本就是晚唐杭州臨安縣人,他和楊吳的創始人楊行密應該是同歲,也都是因爲黃巢的事情而發跡。傳說錢鏐生下來相貌不好,看着奇醜,父親錢寬打算仍在屋後的水井裏不要了,老祖母卻堅持捨不得,所以錢鏐小字“婆留”,這段出生經歷充滿小說色彩,所以從宋代的平話就開始流傳講述,到明代著名文學家馮夢龍編寫話本小說《喻世明言》第二十一卷中還有白話版的《臨安裏錢婆留髮跡》故事。

事實上,筆者覺得真正奇特的是錢鏐母親爲水邱氏,屬於中原河南人。這個姓氏實在古怪,古人單姓水的當然有,已經要算少見,複姓水邱恐怕少之又少,據說最早傳自漢代司隸校尉水邱崇。

司隸校尉這個職務出現於西漢中期,但一度廢棄,西漢末年又重設,簡稱司隸,東漢以後就相對穩定,職責就在京師洛陽轄區的司隸州,就是今天河南地區。那麼,水邱氏出自河南也說明這一淵源。但漢代水邱崇的事蹟根本不清不楚,對水邱氏的追溯主要見於南宋學者鄭樵的《通志·氏族略》,同時梳理了相似的曹邱氏,見於《漢書·季布傳》;還有楚邱氏等古時人物。

      真正史上留名的水邱氏其實就是晚唐在吳越臨安和錢氏聯姻的這一支,水邱氏如何從中原遷居到江南杭州也沒有說法。但可以推想,中原人士南遷無非就追溯兩大背景,一是兩晉之交的永嘉南渡,二是唐朝中期的安史一幕。

再一個足以令人稱奇的是,水邱家族和臨安錢氏的聯姻並非偶爾一代的結合,貌似有長期世代聯姻的特色。不光錢鏐的母親是水邱氏,似乎那位非常疼愛他的祖母也是水邱氏。正有這層親上加親關係,所以當錢寬因錢鏐生下來相貌不討喜,有意扔掉不要的時候,祖母堅持要保住孩子,頗有要爲本家水邱氏掙得子嗣鞏固地位的意思,畢竟那個時候嫁到夫家的女人能有一個男孩多數意味着地位穩固。

何況後來的錢鏐確實非一般人,如此水邱氏一家在錢氏身邊一直是很重要的支持力量。吳越建立後,還出現過大將水邱昭券,這一姓氏傳到宋代也有過一些人物。畢竟複姓水邱實在過於冷門,於是後人也有改成單姓水或單姓邱的。

      在唐末階段,錢鏐和黃巢、王建、朱溫這些人的經歷沒有太大差別,也是自幼好武,像射箭、舞槊似乎皆很擅長。而且他還有一個特點是頗好讖緯祕術,這有一個非常顯著的標誌,就是其父錢寬和其母水邱氏的合葬陵寢很有講究。後來經過精心勘查和選擇,這一陵墓多年下來都保存良好,於20世紀70年代才被發現,墓葬中也有一些精品文物。

錢鏐在年輕時和當時諸多豪傑一樣,因爲仰仗武藝不凡,跟着周圍的人一起販私鹽,經常從泰州一帶進貨,甚至從如皋(唐朝時屬於海陵泰州)去往天目山的途中還留下一座以他名字命名的錢家橋,當然可信度不一定多大。

      到唐僖宗乾符年間,浙江一帶很不平靜,石鏡都鎮將董昌擴招人馬,錢鏐以二十四歲左右表現突出,任命爲偏將。這個“都”是當時藩鎮軍的組織,都的人數有多有少。筆者論述唐代時提過,晚唐階段爲對付黃巢,像楊復光組建忠武軍時就一次設立了著名的八都,各都以鹿宴弘、晉暉、王建、韓建等人分別統領,都,本來算是軍中的一級數量單位(類似團,原則上唐末的一都就一兩千人,所以唐末五代經常有團練使,就是訓練以都爲單位的新軍),後來也成爲一個區分隊伍特色的特殊番號。

像五代十國的各勢力中,湧現過很多以都爲號的名牌部隊,如銀槍都爲後梁楊師厚的鐵軍,廳子都是後梁朱溫的強弩軍,落雁都則是朱溫的一支破陣敢死隊,黑雲都爲楊行密的長劍親軍,橫衝都是後唐李嗣源的沙陀鐵騎。

      短短兩三年,從浙西到宣州一帶,各路匪盜都基本被平定,錢鏐因此一舉成名,提升爲石鏡鎮衙內知兵馬使、鎮海軍右職。尤其黃巢帶兵經過浙西的時候,錢鏐獻計阻擊成功,受到淮南節度使高駢的稱讚。

中和二年(882),越州觀察使劉漢宏與董昌產生衝突,命弟弟劉漢宥與都虞侯辛約進駐西陵(今浙江蕭山西北),欲吞併杭州。錢鏐率旗下都兵渡過錢塘江偷襲劉漢宥,點燃營寨,雙方几番交手,最後劉漢宥敗退回越州。

唐僖宗後以宦官焦居璠爲杭越通和使,前來調解,希望雙方罷兵。二人都不肯奉詔,繼續交戰。之後光啓二年(886),董昌命錢鏐進攻越州,表示佔據浙東後會將杭州授於錢鏐。於是,錢鏐開山路五百里直趨曹娥埭(今紹興東南約四十餘里),收降浙東將領鮑君福,然後進屯豐山,攻破越州。

劉漢宏敗走台州(今浙江臨海),被台州刺史杜雄生擒獻於錢鏐,最終被斬於會稽。董昌佔據浙東後自稱“知浙東軍府事”,果然移鎮越州,將杭州讓於錢鏐。董昌被任命爲越州觀察使,錢鏐則爲左衛大將軍、杭州刺史。

      不久,浙江西道、淮南道先後發生事故。鎮海節度使周寶被部屬劉浩、薛朗驅逐,逃到常州,治下蘇州也被六合鎮將徐約攻取。淮南節度使高駢也被部將畢師鐸囚禁。錢鏐命成及、杜棱攻破常州,將周寶接到杭州,但很快因病而死。杜棱又取潤州(鎮海軍治所,今江蘇鎮江)趕走劉浩,俘獲薛朗。

唐昭宗文德元年(888),錢鏐處死薛朗,以祭奠周寶,再命從弟錢銶擊破徐約,被唐昭宗任命爲杭州防禦使。這時候,廬州刺史楊行密起兵攻淮南道,在淮南、浙西一帶與孫儒、錢鏐進行交手。經過數年征戰,楊行密殺死孫儒,佔據淮南,還奪取原來錢鏐佔據的潤州、常州。但蘇州則被錢鏐保住,還收編孫儒的殘軍組建爲武勇都,也得到一定的實力擴充。


     到景福元年(892),唐昭宗任董昌爲威勝軍節度使,加封隴西郡王,以錢鏐爲武勝軍都團練使。錢鏐不斷收聚人才,任用杜棱、阮結、顧全武、沈崧、皮光業、林鼎、羅隱等各路人才,爲保障對杭州與浙西地區,他徵發民夫擴建了杭州外部羅城,總體實力在南方來說已不算小。兩年後,唐昭宗就升錢鏐爲鎮海軍節度使、潤州刺史,還獲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榮銜,成爲唐末的使相之一。

      乾寧二年(895),董昌忽然頭腦發熱,在越州僭越自立,建號大越羅平,改元順天,任錢鏐爲兩浙都指揮使。錢鏐非常不滿,但出於多年交情,先好言勸諫,沒有得到迴應。之後又率三千兵馬前往越州面見董昌,再次當面勸說。

董昌見錢鏐一番義氣,就同意向朝廷請罪,唐昭宗痛恨董昌背叛,削除官爵,又封錢鏐爲浙江東道招討使、彭城郡王,令其討伐。董昌命部將陳鬱、崔溫屯兵戒備,並向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求救,楊行密派部將安仁義援救。錢鏐命顧全武進攻越州,斬殺崔溫,擊敗徐珣、湯臼、袁邠等將。不久,顧全武攻破越州俘獲董昌。在押赴杭州途中,董昌於西小江投水自殺。

     乾寧四年(897),錢鏐前往越州接受鎮東軍節度使的任命,以越州爲東府。次年,錢鏐將鎮海軍治所由潤州(一直被楊行密佔據)遷到杭州,受檢校太師,唐昭宗還將他的畫像掛在凌煙閣上。天覆二年(902),錢鏐進封越王。

不久,武勇都左右指揮使徐綰、許再思趁錢鏐出巡衣錦城(爲錢鏐家鄉故里,受唐昭宗改名作爲榮譽)時起兵,攻打杭州的內城。錢鏐偷偷潛回杭州,派馬綽、王榮、杜建徽等防守各城門,又命顧全武前往東府備變,以防他們佔據越州。顧全武擔心會向淮南求援,建議錢鏐與楊行密聯姻。錢鏐就讓第六子錢傳璙隨顧全武前往廣陵(今江蘇揚州)求婚。徐綰果然向淮南的宣州節度使田頵求救。

      顧全武到廣陵見楊行密說:“若使田頵得志,必爲大王之患。大王若召回田頵,錢王願以兒子錢傳璙爲質,並與您聯姻。”楊行密覺定將女兒嫁給錢傳璙,命田頵回軍。田頵只得帶徐綰、許再思返回宣州,卻將錢鏐的兒子錢傳瓘留爲質子,索要二十萬緡犒軍錢。

天覆三年(903),田頵也起兵背叛,被楊行密率軍平定。徐綰被淮南軍俘虜,送交錢鏐處死。天佑元年(904),錢鏐上表求封吳越王被拒絕,後朱溫斡旋被改封爲吳王。後梁開平元年(907),朱溫封錢鏐爲吳越王兼淮南節度使,錢鏐不聽屬下官員“拒梁命”的建議,接受了冊封。

      因朱溫一直對淮南的楊行密進行正面交戰,所以對位於楊行密後方的錢鏐非常用心籠絡,次年又加錢鏐爲守中書令,跟着又加守太保。乾化元年(911),加守尚書令兼任淮南、宣潤等四面行營都統。

乾化二年(912),郢王朱友圭奪位,還尊錢鏐爲尚父。貞明元年(915),均王朱友貞討伐朱友珪奪取帝位。錢鏐派安撫判官皮光業入貢,被加封爲諸道兵馬元帥。貞明三年(917),朱友貞加錢鏐爲天下兵馬都元帥,準其設元帥府。貞明四年(918),淮南節度使楊隆演派軍奪取虔州(今江西贛州),阻斷了吳越北上中原的陸路交通。錢鏐則改由海路入貢京師。

      龍德三年(923),錢鏐再被冊封爲吳越王,正式建立吳越。他設置丞相、侍郎等百官,一切禮制皆按天子規格。不久,後唐李存勖滅亡後梁,錢鏐遣使進貢,並求取玉冊。郭崇韜等大臣都反對,但李存勖同樣對錢鏐很寬容,還是賜予玉冊、金印。

海上新羅、渤海等水路往來的諸地皆接受錢鏐冊封,尊其爲君長。後唐明宗天成四年(929),供奉官烏昭遇、韓玫出使吳越。韓玫與烏昭遇不睦,回來後稱:“烏昭遇面見錢鏐,稱臣拜舞,稱其爲殿下,並私下向錢鏐透露機密。”

李嗣源身邊的樞密使安重誨與錢鏐有舊怨,於是上奏將烏昭遇斬首,並削除錢鏐官爵,勒命其以太師之職致仕。錢鏐命兒子錢元瓘等人上表訴冤,但未得處理。長興二年(931),安重誨被殺,其中一條罪名便是“絕錢鏐”。後唐明宗李嗣源重新任命錢鏐爲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吳越王,並命監門上將軍張籛前往傳旨,稱此前是安重誨矯詔。

後唐長興三年(932),錢鏐病重之際,召臣下託付後事,讓臣下推舉一個兒子作爲繼承人,衆人都推舉錢元瓘。不久,錢鏐去世,終年八十一歲(在整個古代君王中能過八十都算少見的,在唐末五代十國這樣特殊的時期更算罕見了)。後唐廢朝七日,賜諡號武肅,命工部侍郎楊凝式爲其作神道碑文。

通觀錢鏐這一生,也的確是唐末一方豪傑,雖然受限於地理條件,最終整體實力不佔優勢,僅能自保,但在當時也算聚集了不少人才,比如唐末大詩人羅隱遇到他,如同韋莊遇到王建一樣都書寫最後的傳奇。

羅隱就是杭州本地人,但少年時就已經享有一些才子名聲,然後離家參加科舉謀求出身,可惜很無奈,號稱“十舉不第”。筆者在論述晚唐科舉說過,後期進士科難度非常大,加上的確有李商隱和黃巢批評的徇私不公的現象存在,羅隱當時試圖尋求白敏中幫忙,他的早期詩文中確實有不少寫給白敏中的,似乎關係一直都有。

總的來說,羅隱前半生可是接連遇到龐勳和黃巢兩次大的風波,科舉不順也有這一大背景,他也一度在各地幕府混職務,直到最後父親身故返鄉,總之始終未能成功,就此選擇在家鄉隱居。然後和杜荀鶴、羅鄴等文友交往,遊山玩水。

當錢鏐得到杭州刺史後,光啓三年(887)就把羅隱招到身邊,顯然對他的名聲早有聽聞,一開始任命錢塘令,幾年後,隨着錢鏐升鎮海軍節度使,就讓羅隱掌文書,幾乎所有書表都交給他撰寫,非常倚重。甚至有重要的人才,羅隱也幫着錢鏐蒐羅,比如到莒江(今屬溫州泰順縣百丈鎮)徵召吳畦出山。

吳畦比羅隱小几歲,他是唐懿宗鹹通元年(一說是宣宗大中十三年,也是羅隱第一次參加科考的當年)的進士,與令狐綯之子令狐滈有交情,得到一定幫助。但吳畦確有能力,一開始受官河南府節度判官就參與修築黃河有功,然後在當地防止黃巢義軍再次立功,一度提拔爲中書令同平章事,後領諫議大夫,是有相當能力的人物。

只不過後來捲入究竟是支持朱溫還是支持李克用作爲昭宗的後盾,吳畦沒有得到昭宗的欣賞被貶潤州刺史,吳畦心裏有一些不甘心就此棄職歸鄉。然後董昌僭越時一度拉攏吳畦,沒有得到響應。所以錢鏐聽聞有這樣的高人,就讓羅隱去招募,吳畦最後病故於後唐建立的同光元年,享年八十四。

到朱溫建立後梁之時,羅隱雖然長年未能出仕效力李唐,可忠義之心卻非常強烈,因爲他的際遇,很大程度是社稷不穩所造就的,他非常希望輔佐錢鏐這種人爲李唐澄清玉宇,恢復安寧,所以就幾番上書要求錢鏐出兵討伐。可錢鏐反而是被朱溫拉攏來對付楊行密的,沒有采納其建議。羅隱心中多少有一些失望,開始進一步修道(這方面本來也是和錢鏐有共同愛好的),但錢鏐對羅隱還是繼續重用,不斷加官,幾年後身故。

羅隱的文學才華是一流的,筆者在前蜀部分提到韋莊時也涉及過羅隱的特色,韋莊是詩詞俱佳,而羅隱是詩文俱佳。詩歌方面羅隱特別擅長七言,堪稱大家,留下很多傳頌至今名篇名句,比如“勸君不用分明語,語得分明出轉難”(《鸚鵡》)“拋擲南陽爲主憂,北征東討盡良籌。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輕孺子,兩朝冠劍恨譙周。唯餘巖下多情水,猶解年年傍驛流。”(《籌筆驛》籌筆驛是四川今廣元市北面八十里附近,古時爲綿州境內,爲三國時期諸葛亮北伐經常停駐的一座古驛站,從李商隱到羅隱再到宋代陸游等人都有過同題詠史詩,羅隱此詩“運去英雄不自由”一句令後世讚歎不已)

除了詩歌,文章方面羅隱也卓有建樹,尤其集中在《讒書》(五卷,共六十篇)這本小品文著作中,關注民生疾苦,融匯歷史典故,從朝廷吏治到市井民風,該文集基本寫於早年科舉不順之際,充滿憤激之情,爲他帶來一些名聲,但後期受知於錢鏐,忙於應酬文書,寫了許多公文書表和碑銘傳記,雖然文學價值降低,但也有不少史料價值。

總的來說,錢鏐能夠開拓一方事業,自然是有一些手段,但新舊《五代史》對他的評價卻不算很高,像舊史認爲錢鏐雖然有成就,可不是節儉之人:“鏐在杭州垂四十年,窮奢極貴。錢塘江舊日海潮逼州城,鏐大庀工徒,鑿石填江,又平江中羅剎石,悉起臺榭,廣郡郭週三十里,邑屋之繁會,江山之雕麗,實江南之勝概也,鏐學書,好吟詠。……自唐末亂離,海內分割,荊、湖、江、浙,各據一方,翼子詒孫,多歷年所。夫如是者何也?蓋值諸夏多艱,王風不競故也。”

認爲他的際遇是有海內各據一方的特殊原因,新史更加認爲錢鏐屬於嚴刑酷法,對百姓也不算多好:“自鏐世常重斂其民以事奢僭,下至雞魚卵鷇,必家至而日取。每笞一人以責其負,則諸案史各持其簿列於廷;凡一簿所負,唱其多少,量爲笞數,以次唱而笞之,少者猶積數十,多者至笞百餘,人尤不勝其苦。又多掠得嶺海商賈寶貨。……蓋其興也,非有功德漸積之勤,而黥髡盜販,倔起於王侯,而人亦樂爲之傳歟?考錢氏之始終,非有德澤施其一方,百年之際,虐用其人甚矣,其動於氣象者,豈非其孽歟?是時四海分裂,不勝其暴,又豈皆然歟?”

當然正如當年對楊廣的評價,客觀上對地方的貢獻不是短暫階段可以概括,錢鏐雖然也是靠着嚴峻的手段在治理地方,但他在位期間,對杭州一帶的開發和建設也是空前的,爲後世杭州的揚名奠定最大的功績也是事實。從修築城池,貫通州縣,修築海塘,治理西湖,開鑿水井,大興灌溉,能夠以非常侷促的杭州一帶供養一方勢力,沒有得天獨厚的條件,顯然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在此意義上,錢鏐打下的基礎也是不容小覷,錢氏後世子孫大多都在他的功勞簿上坐享其成,幾乎沒有更進一步的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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