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遠是個守林人

肖遠今年27歲,身材高大,皮膚是略黑的小麥膚色,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不愛說話,但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第一次見到他的人,總覺得他是一個風度翩翩的高級知識分子。但其實,他是個特種兵,膽大心細,百發百中,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特種兵。

他在部隊時屢立戰功。每個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一旦轉業回來一定前途無量。

今年肖遠轉業回來了,但是他的決定讓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所有的人都覺得他一定是傻了。

原來他放着好好的大城市的好工作不做,偏偏選擇去長白山腹地做一個守林員。那可是一個鳥不拉蛋,沒有一個人願意去的地方。

但肖遠去意已決,無論誰來說服他,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意,沒有知道是爲什麼。問他原因,他說喜歡寧靜的山林生活。

山林生活能給你什麼?以後養家餬口都難。

趁着年輕,趕快找一個正經工作纔對。

以後孩子讀書上學,不能像個野人一樣生活在山林裏啊。

衆親朋好友紛紛勸他,但他只是一笑置之,並不理會。一個星期後,他便帶着他全部的家當,和他一起退伍的警犬黑子一起入住山林。

肖遠住的山林是他小時候姥爺看守的區域。他住的房子,也是小時候住過的石頭屋子。

這座房子是當年外公用一塊塊石頭砌成的,每塊石頭都是外公精心挑選出來的。

東邊一間房是寬大的坑,連着竈臺。冬天燒火做飯,坑總是暖暖的.西邊是一間小小的雜物間,放着外公碼得整整齊齊的柴以及過冬的大白菜、白蘿蔔,外婆親手製作的果乾,豆醬,鹹菜。

石屋背面靠山,前面是一片開闊的平地,外公外婆喜歡在這片地上種上各種菜,如今這裏長滿荊棘雜草。

平地下面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每年春天,冰雪融化的時候,雪水便從這條小溪裏淌過。外婆很喜歡儲存雪水,用雪水煮茶特別好喝。如今這條小溪依然在無聲地流淌着。

肖遠開始了山居生活。每日繞着山林走上一圈,順帶着挖一些山珍野味,打一隻山雞,野鳥。

其他時間,便守在小屋子裏,泡一壺茶,讀自己帶的各種書籍《存在與時間》《老子》《周易》《瓦爾登湖》。

不知不覺兩週過去了,他覺得寧靜又平和,是他想要的生活。

一天晚上,月亮特別地好,肖遠突然想去散步。

其實一個人住在深山老林裏,肖遠平時夜晚很少出門。

那天的月亮很奇特,又圓又大又亮,像一個白玉盤掛在天空,把整個森林裹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整個森林又寧靜又神祕。

肖遠不由地想觀賞一下月圓之夜的森林。於是,他帶着狼狗黑子開始在附近的森裏散步。夜景美得無法描述,他不知不覺走到了離家較遠的一個懸月臺。

懸月臺是一個高高的懸崖,上面像一個圓月形狀的平臺,站在平臺上面離月亮分外地近。離懸月臺不太遠的地方,肖遠看到一個黑影正在懸崖邊緣對着月亮跪拜。

肖遠心想:這是個什麼人,怎麼半夜三更跑到懸崖上拜月亮呢?關鍵還沒有一點安全意識,跪在懸崖邊很容易掉下去的。

這時候肖遠完全以爲是個人,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是覺得這個人的舉動太奇怪又太危險。

正在這個時候,黑子一陣狂吠,朝跪拜的黑影猛撲過去!那個黑影聽到叫聲,猛一回頭!

這可把肖遠嚇了一大跳!原來黑影並不是個人,卻是一個深紅色的狐狸。它看到猛撲過去的黑子,不由自由往前一躲,竟然掉下懸崖,一陣讓人膽戰心驚地“啊”聲,打破黑夜地寧靜。

事情發展的太快,肖遠完全呆住了,只到黑子對着懸崖繼續狂吠,他纔回過神來。

肖遠也算是殺人無數,出生入死過的人,膽子並不小,但是事情太出乎意料,他完全被驚呆,以至於沒有及時呵住黑子。

懸崖下面怪石林立,樹林森鬱,哪裏看得到任何東西?

肖遠敗興地回到家裏,晚上睡得一直不安寧,那張奇特的狐狸臉一直在他眼前盤旋。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肖遠起牀,拿着攀登繩索,帶着半人高的黑子出門了。他想爬到懸崖底下看看,摔下去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畢竟昨天夜晚,他不確定自己看得是否準確。

他找了一個草木不是太多的地方,把攀登繩索綁到大樹上,然後拉着繩索一點點向谷底滑下去。

不知道大概滑了多久,攀登繩顯示80米的地方,他到了崖底,向懸月臺的方向走去。

遠遠地看到一團火紅色的東西趴在了石頭上。肖遠不敢走近,他拿出登山杆,把它拉長五米,把狐狸翻轉過來。奇怪的事,狐狸周身並無傷痕。按照常理來說,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應該粉身碎骨纔對。

肖遠收到杆子,走近狐狸,它確實已經氣絕。

瞧着這麼大一隻狐狸,說不定已經修煉了很多年,成了狐仙。肖遠心裏一陣難過,自己本意並非殺它,它卻因他而死。

肖遠嘆了一口氣,撿了一些亂石準備把它掩埋了。正在這時,一些奇異的光,從狐狸身上發出來。

肖遠仔細一看,原來狐狸手臂上戴着一串七彩顏色的寶石手鐲,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五彩的光芒,非常絢麗。

肖遠並非貪財之人,只是覺得這串寶石手鐲很是奇特,猶豫了一下,他把這串寶石手鐲取下來戴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然後撿了一些石頭把火狐狸的屍體蓋上。拜了幾拜說:“狐狸老兄,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真是萬分對不起,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肖遠從懸崖底部爬出來時,已經是下午的,黑子看到主人爬了出來,圍着主人,拼命地搖着尾巴,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陰沉沉的。

“黑子,趕快,要下大雪了。”肖遠一邊說着一邊收拾登山繩索。黑子也想幫忙,時不時用嘴巴叼起一段繩索。

過不多會,天空飄起了柳絮般的雪花。

肖遠和黑子急急忙忙趕路,趁天黑前,路上的積雪不深,趕快回到家才安全。

急趕慢趕,總算是安全到家,肖遠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去。黑子叼來一些木柴,肖遠燒火做飯。窗外雪越來越大,一會兒變成鵝毛飛雪,簌簌地落着。窗內,竈臺裏的火溫暖地燒着。

正在這個時候,窗外傳了“咚咚咚”的敲門聲。肖遠心裏一驚,平時這個地方就是人煙罕至,何況大雪紛飛的夜晚。

不是人,那就是避寒的野獸。野獸怕火,斷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敲門。再說,野獸會敲門嗎?

肖遠拿起防身的尖刀,慢慢地走向門後。這時候,他聽到了一女孩子的聲音:“有人嗎?有人嗎?麻煩開開門,我迷路了!”

肖遠聽到人聲,心裏一鬆,苦笑自己這兩天的神經質。

他從門縫望過去,門外果然站了一個穿着登山服的女孩,神色看上去非常緊張。

肖遠趕快打開門,女孩一進門便倒了下去,肖遠趕快伸手去,女孩靠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女孩大概20多歲的樣子,全身溼冷!看樣子,在黑夜的大山裏轉了不少圈子。肖遠把她扶在竈火旁邊的矮凳子上坐好,餵了她一些熱水。不一會兒,女孩便悠悠醒來。

她萬分感激着肖遠。她告訴肖遠自己和一羣登山愛好者經常來攀登這座山峯。

這次是她自己過來的,沒有想到,突然遇到大雪,天提前黑了,她迷了路,已經在雪地裏轉了幾個小時,又冷又餓又怕。如果不是小屋的火光,她可能就要凍死在山裏了。

說完又連連道謝肖遠的救命之恩。肖遠看她皮膚白白淨淨地,容貌俏麗無比,怎麼也無法把嬌弱的她和攀登愛好者聯繫起來。

有時,果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肖遠盛好紅薯粥放在桌子,不好意思地對女孩說:“這邊比較簡陋,只能隨便喫點。”

女孩子眼中,充滿感謝之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雪停了,月亮升到天空,正好從窗戶照到室內。這時,肖遠的手腕上突然透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女孩的眼光瞟過肖遠的手腕。肖遠拿出戴在手腕上了手璉,女孩連連驚呼:“好漂亮的手鍊呀!每顆寶石都這麼晶瑩剔透,一看就是精品!”

肖遠也沒有想到這串寶石竟然能發出這麼耀眼的光,每一顆都是珍貴的夜明珠!

肖遠把這串手鍊的來歷和女孩全盤托出。

女孩聽得臉色蒼白,一雙水汪汪地眼睛裏充滿了驚懼。

聽到肖遠下到懸崖埋葬狐狸時,驚恐的表情才稍有緩和。

許久,女孩子才顫抖地說:“你真是個好人!雖然你不是故意殺這隻老狐狸但他確實因你而死。”

肖遠也沉默了,顯出了難過的神情。

女孩接着說:“這個紅狐狸一定不簡單,說不定已經成了精。他的家人要找你報仇怎麼辦呢?”

肖遠大笑着說:“你不要迷信!我在這裏住了這麼久,可從來沒有見過什麼鬼怪,精魅的。”

女孩默然不語,隨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肖遠按排女孩子睡在房間的炕上,自己睡在竈頭旁邊的乾草上面鋪了軍大衣,點亮竈頭的火,倒也挺舒服。

半夜,肖遠聽到外面傳來了輕輕地腳步聲,腳步聲走到門口戛然而止。肖遠全身警覺,猛然想起女孩的話,手不由自主按到了胸中的短刀上面。腳步聲停在門口卻沒有再響起。

不多大會兒,腳步聲再次響起。

肖遠等得不耐煩了,正準備悄悄起來,看個究竟。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女孩子已經蹲在自己身邊,小手輕輕地按着他,示意他不要動。然後,悄悄把肖遠的手鍊遮蓋起來。屋子頓時暗了很多。

屋外反而顯得更清晰。外面,雪早已停了,圓月懸掛中空,院子裏卻空無一人。

   肖遠知道女孩子膽小,把她輕輕攬在懷裏護起來,小聲地說:“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懷中的女孩點點頭,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只聽得門栓在響動,黑子狂吠起來。門栓安靜下來,戶外也安靜下來。過了一會,窗臺的木條又響動起來,黑子朝着窗臺狂吠起來,緊接着是黑子在院子裏奔跑,狂吠的聲音,似乎在追逐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兒,黑子停下來朝着遠方狂吠。肖遠知道有什麼東西被黑子趕走了。

肖遠摟着那個女孩,只覺得手觸到的地方,軟綿綿的,一陣陣幽香襲來,黑暗中可以看到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正充滿深情地看着他,他的臉驀然紅了,隨即便暗自罵自己太小人。

第二天清晨,黑子又狂吠幾聲。肖遠心裏安定下來,很明顯,那個是東西也好,人也罷是怕黑子的。

肖遠倒了一杯水給女孩,心裏愧疚不已,人家來借宿一晚,還是跟着自己擔驚受怕,“真是對不起,讓你受驚了”,肖遠充滿歉意地說。

女孩子站起來,給肖遠深深地鞠了一躬說:“真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肖遠很驚奇。女孩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吐露了消息,原來晚上弄出聲響的正是老狐狸的朋友過來報仇的。

女孩子也是奉命過來尋找老狐狸。沒有想到老狐狸已經被肖遠誤殺了,她本來想殺肖遠爲老狐狸報仇,聽完肖遠敘述誤殺紅狐,又下懸崖葬紅狐,她覺得肖遠並非壞人。

她伏在肖遠懷裏時,只要肖遠對她有非分之想,她便一下子殺了他,但是肖遠並不曾對她動邪念,反而在危難時刻,想的是如何救她。

一個男人能坐懷不亂,讓她深感敬佩。

她告訴肖遠,自己名叫阿碧,昨晚過來殺肖遠的是雪藍。

肖遠一臉驚奇,看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着一身碧綠色的長裙,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小巧可愛的鵝蛋臉襯托得越發細膩,白嫩,如羊脂玉般晶瑩。

“你也是狐?”肖遠驚奇發問,目光上下打量阿碧。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書裏把一些美女稱作狐狸精,真是美得天下無雙。

阿碧輕點頭,肖遠驚詫的無言以對。

女孩輕輕嘆息一下。肖遠連忙問道:“你因爲什麼事情憂愁呢?”阿碧說:“我族類沒有紅狐,要面臨頂之災了。”

肖遠說:“紅狐雖非我殺,卻因我死。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一定萬死不辭。”

阿碧面露喜色說:“你真的願意幫助我們嗎?”

“我很願意幫助你們度過難關,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力比較淺,不知道能否幫上忙。”肖遠有點擔心地說,畢竟面對的是妖類。

阿碧連聲說:“能的,能的。”

接着阿碧向身後說道:“若藍姐姐,快出來,這位公子願意幫助我們擊退敵人。”

窗外黑子連聲吠叫。肖遠連忙讓它安靜下來。

這時,一位身穿孔雀藍長袍的女子突然出現在阿碧後面,看見肖遠臉上依然有怒色。阿碧附在她耳邊不知小聲說了些什麼,她面露喜色和肖遠打了招呼。

於是三人坐下,倒杯熱茶開始商量目前遇到的問題。

原來她們是紅狐一族,她們世代居住在長白山深處的一個紅狐洞。

最近幾年,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黑狐族,他們經常過來騷擾紅狐,要紅狐獻出五彩珠。

最近更是逼人太甚,黑狐聯合樹妖偷襲紅狐洞,紅狐族長打退了敵人,但是自己也受了重傷,外出養傷。也是她命裏該有此劫,被黑子驚嚇,摔落到懸崖。

這個五彩珠是紅狐一族的寶物。初時,紅狐就是靠吸食五彩珠的靈氣得以成人形,隨後的日子雖然不需要日日吸食五彩珠,但卻要上元日,中元日和下元日的前一晚吸食,功力才能日日增長。

五彩珠等於他們紅狐一族命根子,哪裏是可以輕易獻出來的。

肖遠聽着阿碧的話,看着手腕上的五彩寶石手鍊,心想這個竟然是五彩珠啊。連忙取下遞給阿碧,說道:“這麼貴重的寶物,物歸原主比較好。”

阿碧推辭道:“五彩珠保存在公子這裏,更安全。”

“狐類有異術,我擔心無力保管。”肖遠面有憂色地說。

“公子陽氣強盛,一般的鬼狐類不敢近身,況且有黑子相護,黑狐一族目前還沒有能力隨意來往人類的世界。請公子代爲保存,日後紅狐有新的族長時,請您再轉交給他。”阿碧說。

既是如此,肖遠不再推辭。

紅狐族長既然已經不在,黑狐無所忌憚,肯定會捲土重來。

正在這個時候,空中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似乎是一種鳥類的鳴叫,但是絕不是。

若藍和阿碧臉色同時一變:不好,黑狐又打過來了。公子,我們快走。

他們在一個兩人合抱粗的大松樹前停下來。

阿碧在松樹上不知道怎麼拍了幾下,只有“轟”一聲,松樹上出現在一個大洞,一排石階向上蜿蜒而去,似乎通到了天上。

沿着石階走一會,往右拐過去,一個大石山擋住去路,阿碧在石頭上有節奏地叩了幾下,石頭上出現一道僅容一人的小門,通道也極狹窄,剛走五步向左一拐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大片鳥語花香的樹林出現在面前。

肖遠非常驚詫,真想不到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竟然有這麼一個仙境。

穿過樹林又是一個山洞,洞門口硃紅色大字赫然寫着:“紅狐洞”。

來到洞內,曲曲繞繞,來到一個偏廳的地方。阿碧示意肖遠等在這裏。

肖遠透過偏廳的鏤刻牆壁看到一個類似大廳的地方。一衆神仙般的女子環坐在一起面露愁容。

看到阿碧和若藍過來,一衆女子面露喜色。

阿碧和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子交談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阿碧招手讓肖遠過去。

阿碧一一做了介紹。紫衣長裙的女子名叫長青,是紅狐洞的管事兒。一張瓜子臉,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柔中含威,不像其他女子六神無主的樣子。其他十名女子一個個花團錦簇的樣子,肖遠一一記下她們的名字。

正在這時候,前方傳來叫罵聲,洞門傳來“咚咚”的聲音,顯然是黑狐和樹妖正準備破門而入。

衆女子剎時拿着武器準備戰鬥起來。

肖遠一聲口哨,黑子從隱藏的角落裏跑出來,“汪汪”地叫着,嚇得衆女子花容失色。

肖遠連忙呵住黑子。

大家看到黑子威風凜凜的樣子,勝算的把握大了很多。

狐女們並沒有開洞門,而是從地下的一個密祕通道出來,直接來到了敵人的後面。

一羣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和一羣穿着棕色和綠色衣服的怪物正在洞門口叫罵。

等到他們覺察到後方有人時,黑子已經一陣風似地衝到敵方。黑色衣服的人看到黑子奔馳過來,嚇得面如土色。

狐女們開始對付樹妖。

肖遠無需要助站,只需要吹着口哨,或者喊着:“黑子,咬前面的。”“撲上去!”“小心後面的”

正在肖遠聚精會神地指揮着黑子戰鬥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來到他身邊,肖遠的短刀還沒有拔出來,胸口已經被一個東西刺穿過去,血,迅速從傷口奔湧而出來。

倒地那一刻,肖遠看到黑子撲向黑影,阿碧飛奔而來!

阿碧撲過來。血還在不停地流着,阿碧哭着用雙手捂不住淌出的血,“不,不,肖遠,你別閉眼。”

肖遠的意識開始模糊。

肖遠醒醒!你現在的你不是真實的!

你聽我說,肖遠!

你現在在做夢!你在夢境裏,你不會死。

我怎麼會做夢?我明明記得是和你一起來的?

肖遠,你想想,你是怎麼和我一起走出你家的?

肖遠用力想,確實想不起來怎麼過來。

我把你迷暈後,你就睡着了。我們都在你的夢裏。

我不會死了。肖遠鬆一口氣,但是好疼,鑽心地疼。

疼是真實的。你現在醒來後,喫下這顆藥丸還可以再過來。我現在助你回去,肖遠,記得回來救我們!

接着阿碧用手掌在肖遠的膻中穴一推,肖遠悠悠醒來。

果然,他正睡在牀上,黑子睡在竈頭的乾草堆裏。他恍恍惚惚地往窗外望去,他記得那天夜晚下了很大的雪,正是天寒地凍的。此時外面哪有雪的影子!

肖遠一驚而起,突然想起在紅狐洞的事情,那麼就不是簡單的一場夢了。他攤開手掌一看,果然裏面一顆紅色的藥。

那狐狸洞的事情是真實的,事不宜遲!我得趕快過去纔行!說着正準備吞下藥丸時,外面傳來的敲門聲。

正是山下給他送日常補給的一個同事——高林,也是退伍軍人出身,帶着他的狗,阿黃。兩個人平時倒是經常一起聊天,聊軍隊生活,聊狗。

今天正是來給他送補給的。肖遠知道不把他打發走了,他是無法去紅狐洞的。

高林揹着一大袋大米,油,面,樂呵呵地進來說:“兄弟,一個多月不見,有沒有餓到肚子呢?”

肖遠一驚,自己竟然睡了一個多月。

高林看到肖遠呆呆的樣子,只當是他餓的了。繼續說道:“大雪封山,人車實在是上不來。我想着你秋天一定儲備食物來應對這種情況的。是不是乾糧喫完了?”

肖遠微微一笑,心裏在想着怎麼把他弄走。

但是高林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把別後一個多月不見的思念之情都訴諸言表了。

肖遠裝出身體欠佳需要休息的樣子,高林一定要留下來照顧肖遠。

肖遠只好說身體突然好了。看着牆上的鬧鐘“滴答”地聲音,似乎每個聲音都像個利刃一樣在割他的心。

 肖遠心一橫,把藥丸泡了水,端出來兩個人一起喝了,還泡了一點乾肉扔給了阿黃。

高林、阿黃果然和他一起進到了紅狐洞。戰鬥還沒有結束,狐女們正和樹妖鬥得難解難分。黑子和阿碧正在奮力抵抗黑狐的進攻,黑子腿上也掛了彩,沒有肖遠這個精神支柱,黑子漸漸顯得力氣不支。

黑子和狐女看到肖遠過來,頓時精神大振。阿黃看到別人欺負她的黑子,更是“啊嗚”一聲投到戰鬥。

肖遠和高林拿出短刀助力狐女,不多一會,敵方敗下陣,落荒而逃。

晚上,紅狐洞熱鬧極了,大設宴度,慶祝勝利。

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懸掛在紅狐洞內,把偌大的洞照得如同白晝。

一羣羣狐女穿梭其間,有端盤,端碗的,拿果子的,插鮮花的。不一會,宴會廳佈置的奇香撲鼻,奇花異草爭相開放,真是人間仙境。

高林和肖遠自然成了衆狐女口中的大英雄,所有的人對他們感恩不盡。

肖遠和高林在狐狸洞住了幾天。高林看上了若藍,天天纏着若藍寸步不離。

阿碧陪着肖遠逛狐狸洞的天地。

這天,阿碧問肖遠:“世間人都喜歡榮華富貴,公子爲什麼捨棄優渥的生活,一個人居住在深山老林裏呢?”

肖遠看着阿碧說:“如果是其他人問我這個問題,我自然會告訴他,我喜歡深山老林的生活,沒有其他原因。”

阿碧笑着看着他,說:“對我,你待要怎麼回答呢?”

肖遠繼續說:“既然是阿碧姑娘問,我自然如實相告。我當然是喜歡山林寧靜的生活,但我也是爲了等一個承諾。”

“一個承諾?”阿碧驚訝地問。

“是的,二十年前,那時候我七歲。一天,姥爺打了一隻小狐狸。我纏着姥爺把小狐狸要回來,給她包紮好傷口,細心地照料着她。眼看着她一天天地好起來,我開心極了,天天抱着她一起睡覺。有一天夜裏,小狐狸在夢裏變成一個女孩子,她告訴我,她要走了,二十年後會嫁給我。”

“你當真了?於是一直在等她回來實現這個諾言?”阿碧說道。

“你也真是的,這些話怎麼能當真,或許她只是隨口說說,相約20年,不過是要你忘記她。”阿碧喫喫地笑着說。

肖遠一下子臉紅了。過了一會兒,他纔看着阿碧輕輕地說:“她若真不來,能夠認識你,我此番等待也是值的了。”

兩片紅暈出現在阿碧臉上,肖遠順勢把阿碧攬在懷裏,阿碧想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小男孩,肖遠眉毛鼻子間還有他的影子,阿碧早該想到是他。

但當今世人多重利輕義,哪裏會想到當年的一句玩笑話,竟然被他當真。

那一刻,阿碧是快樂的,但是阿碧伏在肖遠寬闊地肩膀上小聲地說:“你說的這個女子,我是認識的。”

肖遠迅速地伸出手輕輕放在阿碧的脣上,說:“不要說!如果不是你,就不要說。”

幸福滿滿的,阿碧正想大聲地告訴他,你等的那個人就是我!

肖遠手腕上的五彩珠光芒,散落在肖遠的臉。

五彩珠!她想到了紅狐族長,倘若,五彩珠選了她做主人。。。。。。還是不要告訴他吧。

這天,所有的狐女齊聚一堂,等着五彩珠選擇新的主人。五彩珠從來不是被選擇的,它總是主動給自己選擇主人。

五彩珠放在一個白水晶的碗裏,看起來更加的晶瑩透亮。紅狐洞的管事,轉動水晶碗,五彩珠跟着轉動起來,一圈又一圈,等五彩珠停下來,紅色的光芒射向誰,誰便是它選定的主人,也就是新的族長。

新的族長肩負振興狐族的使命,她是狐族的守護者。沒有族長和五彩珠,她們便是可憐的、任人宰殺的小狐狸。

族長也是每個狐女夢寐以求的榮耀。

阿碧閉着眼睛,心裏默默地祈禱,千萬不要射向自己。

五彩珠,終於停了下來。大家齊聲歡呼:“阿碧!”

“族長!”衆狐女跪了下去。

此時,阿碧臉色蒼白,身體不由地晃了兩晃。肖遠連忙用手摟住她,他感覺她的身體在不住顫抖,由熱變冷。

“你身體不舒服嗎?”肖遠急切地問。

阿碧強作鎮定,一字一頓地說:“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狐狸洞熱鬧非凡,每個人都很開心,只有阿碧一臉落寞與冷峻。

阿碧便躲着肖遠,狐狸洞又多了一個不快樂的人。

一日,兩人偶遇在河畔。

肖遠說:“自從姑娘做了族長之後,便對我百般冷淡了,想來姑娘是嫌棄我,明日我便離去。”

阿碧想說什麼,終究沉默。

看着肖遠決絕離去的身影,阿碧說:“肖遠!”

肖遠停下來,面露喜色。

“肖遠,那個姑娘自是不必再等,她不會再過去。”

肖遠心裏一冷,一步跨到她身邊說:“你認識她!你知道她!她在哪裏?那個人是不是你?”

阿碧強忍淚水,默然無聲,她怕聲音會出賣她。

她狠心甩掉肖遠的手,猛轉身,說:“我我不是 不是她。她讓我轉告你。明天就離開山林吧,去過幸福的生活。”

肖遠看着她的背影:女人的心,真是太善變了。

第二天一早,肖遠,高林和若藍一起離開了狐狸洞。

肖遠的房子裏堆滿了數不盡的金條。肖遠想:“好啊,你想用金錢切斷我們之間的情意,真是無情的人啊!”

在他房子的旁邊起了一座二層樓高的房子,房子前面有一個大大的花園,裏面開着茂盛的花兒,房子裏面住着高林和若藍。

肖遠並沒有離開,依然住在石頭房子裏,過着簡單的生活。他還在等,一年又一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麼。也曾想過離開,但只怕有一天,她過來了,他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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