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羅奔尼撒戰爭史》與《戰國策》札記(四十)

蘇秦說李兌曰:“洛陽乘軒裏蘇秦,家貧親老,無罷車駑馬,桑輪蓬篋羸幐,負書擔櫜,觸塵埃,蒙霜露,越漳、河,足重繭,日百而舍,造外闕願見於前。口道天下之事。”李兌曰:“先生以鬼之言見我則可,若以人之事,兌盡知之矣。”蘇秦對曰:“臣固以鬼之言見君,非以人之言也。”李兌見之。蘇秦曰:“今日臣之來也暮,後郭門,藉席無所得,宿寄人田中,傍有大叢。夜半,土梗與木梗鬥曰:‘汝不如我,我者乃土也。使我逢疾風淋雨,壞沮,乃復歸土。今汝非木之根,則木之枝耳。汝逢疾風淋雨,漂入漳、河,東流至海,氾濫無所止。’臣竊以爲土梗勝也。今君殺主父而族之,君之立於天下,危於累卵。君聽臣計則生,不聽臣計則死。”李兌曰:“先生就舍,明日復來見兌也。”

蘇秦請人通報李兌說:“我是洛陽乘軒裏的蘇秦,家境貧寒雙親年老,連個用劣馬駕着、桑木輪子草編車箱的小車都沒有,打着綁腿穿着草鞋,揹着書卷擔着口袋,頂着飛揚的塵土,冒着寒霜和露水,越過了漳河,腳上磨出了厚厚的老繭,每天走100裏才投宿,來到您的宮門外,希望拜見您,親口談談天下大事。”李兌說:“先生拿關於鬼的事情給我聽倒可以,若果是人間的事來的話,我已經全部知道了。”蘇秦回答說:“我本來就是想拿鬼故事來跟您說的,不是拿人間的事情。”李兌於是接見了他。蘇秦說:“今天我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是在外城城門關閉以後,連個草蓆都沒找到,只好借宿在人家的田地裏,旁邊有一個叢祠。半夜的時候,土偶跟木偶鬥嘴說:‘你趕不上我,比我差遠了。假如我遇到暴風淫雨,被毀壞了,就又回到土裏。而你不是樹根,就是樹枝罷了。你遇上暴風淫雨,就會被漂到漳河裏,向東流入大海中,飄浮游蕩沒有安身立命之處。’我私下認爲土偶鬥贏了。如今閣下殺了武靈王滅了他的宗族,您生活在這樣的天下,正危如累卵。您聽臣下的計謀就能生存,不聽臣下的計謀就得死亡。”李兌說:“您到客舍住下吧,明天再來見我吧。”

蘇秦太直白了,一開始就嚇唬李兌。不知是否成功。

  蘇秦出,李兌舍人謂李兌曰:“臣竊觀君與蘇公談也,其辯過君,其博過君,君能聽蘇公之計乎?”李兌曰:“不能。”舍人曰:“君即不能,願君堅塞兩耳,無聽其談也。”

蘇秦出去了。李兌家臣對李兌說:“我暗中觀察您與蘇秦的談話,他的辯才和博學都在您之上,您能聽取蘇秦的計謀嗎?”李兌說:“不能。”家臣說:“您如果不能,希望您牢牢堵住兩隻耳朵,不要聽信他的話。”

家臣看到競爭對手來了,給李兌打預防針。這就是名利場。

  明日復見,終日談而去。舍人出送蘇君,蘇秦謂舍人曰:“昨日我談粗而君動,今日精而君不動,何也?”舍人曰:“先生之計大而規高,吾君不能用也。乃我請君塞兩耳,無聽談者。雖然,先生明日復來,吾請資先生厚用。”

第二天蘇秦又來拜見李兌,談了一整天才離去。家臣出來送蘇秦,蘇秦對家臣說:“昨天我談得粗略相國卻動了心,今天我談得詳細相國卻不動心,爲什麼呢?”舍人說:“您的計謀宏大而規劃高遠,我們的相國是不能採用的,這就是我請他牢牢地堵住兩隻耳朵,不要聽信你的話。雖然如此,您明天再來,我會請相國資助您大量的財物。”

  明日來,抵掌而談。李兌送蘇秦明月之珠,和氏之璧,黑貂之襲,黃金百鎰。蘇秦得以爲用,西入於秦。

第二天蘇秦來,李兌同他握着手暢談。李兌贈送蘇秦明月珠、和氏壁、黑貂裘、200兩黃金。蘇秦得到這些東西便作爲資用,一路西行進入秦國。

李兌的這個家臣是誰呢!歷史不給我們明示。他一定在幕後聽清楚了蘇秦的謀略。然後再與李兌謀劃如何處置。原來蘇秦學成之後第一個想說服的並不是秦國,而是趙國。是這個家臣引導他去秦國。然後秦惠王又拒絕蘇秦。引發蘇秦放棄連橫策略而改合縱。這背後似乎有一股勢力在支配着天下大勢。很有一點古希臘的那股神廟的力量的樣子。

好了,我們來看看修昔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吧!

同時,普拉提亞人爬到了城牆.上。那些首先爬上去的人奪取了兩個城塔,殺死了哨兵。於是他們自己把守着塔中的通道,使敵人的援兵不能通過這條道路來向他們進攻。他們又把梯子從牆上搭在塔上,許多人爬到塔頂上,於是他們從上面和下面①同時射擊,使敵人不能跑攏來。同時,其餘的主要隊伍把許多梯子靠着外牆安放着,把城垛毀掉,繼續從兩塔中間越過。每個越過城牆的人,在濠溝旁邊和其他的人列成隊伍,他們從那裏向所有沿着城牆來阻止他們的同伴們越過的人射箭和投擊標槍。當其餘的人都越過了的時候,最後那些在城塔裏面的人經過一些困難之後才走下來,跑到濠溝旁邊;正在這個時候,敵人的三百名士兵到了,他們都帶着火把。普拉提亞人在黑暗中,站在濠溝旁邊,看見敵人比較清楚,而他們自己反而不被敵人看見。他們向那些沒有穿盔甲的敵人射擊。火把的光使敵人在黑暗中更不容易看見他們,所以就是他們最後一個人都設法渡過了濠溝,雖然這是經過艱苦困難的奮鬥才達到的。當時刮東風,而不是刮北風,濠溝裏的水面雖已結冰,但是帶有水分,不夠堅強,不能從冰上走過,晚上下雪,同時又刮大風,使濠溝中的水暴漲了,所以他們渡過濠溝時,水淹到他們的頸部和肩部。但是他們之所以能夠設法逃掉,主要是由於暴風驟雨的緣故。

天助普拉提亞人。

於是普拉提亞人全部從濠溝出發,沿着往底比斯的道路前進。英雄安得洛克拉底的神殿在他們的右邊。他們認爲這條道路是通到敵國那裏去的,因此敵人不會猜着他們是走這條道路的;事實上,當他們到了路上的時候,他們看見伯羅奔尼撤人拿着火把在往雅典的路上,向西薩隆和德魯阿斯刻法利一帶努力尋找他們。普拉提亞人沿着往底比斯的道路上走了六、七斯塔狄亞的路程,然後回轉來,沿着往山地去的道路,向厄立特利亞和希西亞走。達到山地後,他們就很安全地前往雅典,總共是二百十二人。他們有些沒有越過城牆的,回到城裏去了;一個弓箭手在外面的濠溝旁邊被俘虜了。

交代突圍後的情況。

伯羅奔尼撒人不再追尋,回到他們的崗位上去了。城內的普拉提亞人完全不知道經過的實際情況,那些跑回去的人告訴他們說,逃出去的人全部都被殺害了。所以天一亮的時候.他們就派遣一個傅令官,請求休戰,以便他們可以收回死者的屍體;但是當他們知道真實情況的時候,他們就放棄了這個主張。這些普拉提亞人就是這樣越過圍牆,達到安全地帶的。

繼續交代突圍後的狀況。

就是這個計劃,阿爾息達也不贊成;因爲他的主要思想是這樣的:他既然來遲了,不能援救密提林,就應當迅速地回到伯羅奔尼撒去。因此,他從恩巴敦啓航,沿着海岸航行,到提奧斯的市鎮邁昂尼蘇斯。在那裏,他把航行中所獲得的俘虜都殺死了。後來當他停泊在以弗所的時候,一個住在安尼亞的薩摩斯人④代表團來拜訪他,對他說:那些人從來沒有舉起手來反抗過他,他們不是他的敵人,只不過是在強迫之下成爲雅典的同盟者;現在他把他們都屠殺了,這不是解放希臘的正當方法;如果他不停止的話,他不但不能使任何敵人變爲朋友,反而會使大多數的朋友變爲敵人了。阿爾息達被說服了,他釋放了還在他手中的開俄斯人俘虜和少數其他地方的人;因爲他的艦隊出現時,沿海一帶的人民幷沒有逃跑,②反而跑近他的船艦來,他們以爲這些船艦一定是雅典人的,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雅典人控制海上,而一個伯羅奔尼撒人的艦隊可以渡海到愛奧尼亞來的。

斯巴達海軍也牛了一把。

阿爾息達匆忙地從以弗所啓航逃跑了。當他還停泊在克拉魯斯附近的時候,他被雅典的戰艦一薩拉明尼亞號和巴拉洛斯號發現了,因爲正碰着這兩條戰艦從雅典航來。他怕被追逐,所以橫渡大海;如果可能的話,他決定在到達斯巴達之前,不在任何地方靠岸。

阿爾息達趕快逃跑。

同時,關於他在那裏的消息,從厄立特利亞一事實上是從四面八方一傅到 了帕撤斯和雅典人的耳朵裏。因爲愛奧尼亞的城市都沒有設防,居民非常恐慌,雖然伯羅奔尼撒人無意在那裏停留,但是當他們航行的時候,他們可能登陸破壞市鎮。現在巴拉洛斯號和薩拉明尼亞號帶來消息,說它們在克拉魯斯看見了敵人的艦隊。因此,帕撤斯馬上就出發追逐,追到帕特摩斯島。他從那裏又轉回來了,因爲阿爾息達似乎已經逃掉,追趕不及了。事實上。因爲他沒有設法在公海上追趕伯羅奔尼撒人,他認爲幸而沒有發現他們在任何地方;不然的話,他們必然在那個地方建築防寨,因而使雅典人有組織海上和陸地上正規封鎖的麻煩。

阿爾息達逃脫了雅典艦隊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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