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毓嘉
小十一想爸爸了。
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望着鋪滿青石的小巷，回憶着和爸爸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小十一好想爸爸呀！想爸爸寬厚的肩膀，想爸爸挺拔的身姿，想爸爸洪亮的笑聲，想爸爸和她在一起開心的樣子……可是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呢？小十一心裏有點怨爸爸了。
小十一的爸爸是名軍人，常年保衛邊疆，一年回不了幾次家。每次回來，小十一就特別開心，因爲每天下午爸爸就會牽着小十一的手，在青石巷中慢慢地鍍步。還告訴小十一外面世界的許多事，最重要的是，爸爸和小十一約定好了，爸爸在外面保家衛國，小十一在家保護媽媽，因爲小十一是小小的男子漢了，想起這些，小十一就十分開心。可是，爸爸已經太久沒回家了，媽媽工作太忙，家裏常常只剩下他一個人。
“唉！”小十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擡頭望着天空，在腦海裏將雲描摹成爸爸的樣子。＂唉！＂，小十一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埋下頭在青石板上畫起了圈圈，嘴裏嘟囔着：“爸爸，您要是再不回來看小十一，小十一就……”。“小十一就幹什麼呀？”一道洪亮的男生在小十一的耳邊響起。“爸爸？！”小十一猛地擡頭，看見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爸爸，一下子就扎進了懷裏。
“爸爸最近放了長假，在家好好陪陪你吧！”那魁梧的男人邊說邊將小十一架在了脖子上，沿着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向家走去。
爸爸回來的這段日子，小十一十分開心，開心的手舞足蹈，走路都是哼着歌的，早晨和爸爸一起掃着門口的青石板小路，甚至用水沖洗一遍。洗着洗着就玩起水來，被出門上班的媽媽訓斥了一頓。等媽媽走遠了，他們相互吐舌頭，然後哈哈大笑。
喫過早飯，爸爸沿着青石小路送他去學校，一路上，他向自己的同學炫耀，那傲驕的樣子把爸爸惹笑了。晚上放學回家，他擇菜，爸爸切菜做飯，等媽媽回家一起喫飯。飯後，他一手牽着爸爸，一手牽着媽媽，沿着青石小路走到廣場去散步。那一刻，小十一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他希望時間停止，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有一天，爸爸又穿上了那身筆挺的軍裝，一臉歉意：“對不起！爸爸部隊有事，必須提前歸隊了。不過，下次爸爸回來，一定會給你帶玩具槍，跟真的一樣的那種。”小十一好失望，撇了撇嘴，強忍着眼淚：“不走不行嗎？那……那好吧！別忘記了，要比同學的槍都好看的那種，我們拉鉤。”爸爸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臉蛋，認真地和小十一拉了鉤。
這天下午，天陰沉沉的，下起了毛毛細雨。小十一垂頭喪氣地回到家，看見家門口的青石小路上圍了許多人， 還有一羣和父親穿着一樣顏色衣服的軍人，英姿颯爽。“噢！是爸爸，爸爸回來了。”他飛奔着撲向家門口，只見一位軍人向媽媽敬了禮，交給她一個黑色盒子，上面貼着爸爸的照片，覆蓋着一面小國旗。
“媽媽，是爸爸回來了嗎？”小十一撥開人羣，擠在媽媽面前。“你爸爸他……對，是你爸爸回來了，他再也不走了……”媽媽泣不成聲，哽咽地說。“他在哪兒呀？我的小手槍呢？”十一看了看媽媽，又轉身打量着周圍的人，又看了看那黑色的木盒子，似懂非懂。
天色更加陰暗，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腳步匆匆。小十一沉思着，走在青石小路上，漫無目的地緩緩而行。一步兩步……他心裏默默數着，彷彿聽見爸爸在身後說：“小十一，你是最棒的！加油！”“小十一，我不在家，你要照顧好媽媽，你是男子漢了！”“小十一，爸爸有空就回來看你。”“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壞蛋”……小十一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爸爸，你說話不算數，你騙人，你居然騙人！”小十一蹲在青石路上，撿起一根樹枝畫起了圈圈。畫着畫着，他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雨水順着他的頭髮，和着眼淚一起流淌，滴打在路面上。
青石小路上，很快汪成了一片清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