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該是回家的時候了。褚紅衛送我們出門，他湊到我耳邊:“還有一個法子，但需要耐心，你可以和那些玩意拼年齡。”可能受我言語和情緒的影響，褚紅衛對我的書記和主任用了不敬的詞。
和莫文分手時已是華燈初上，雪也停了，擡頭見夜空的雲層縫隙間有幾點寒星閃爍。我想起褚紅衛剛纔說的話，彷彿天空中閃爍的不是寒星，而是一點點希望在閃爍。
一路踏雪夜歸，心情倒是不錯。
法子自然一時半會是想不出來的，我也不着急這一時，此刻倒有點阿Q的想法，反正那些玩意得死在我的前頭，我不信能他媽壓我一輩子，就如同這日子，不可能永遠是冬天。
說話間又到了煙柳籠翠，江城飛絮的時節。我的工作也出現了些許的變化，我及我使用的那臺老掉牙的日本車牀被劃分到了車工一班，至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說是車間的安排，對我而言，只不過是換了個班長，換了個班組而已，其它的基本沒有變化，我該幹嘛還幹嘛。當然，早上點名的時候，我得站在車工一班的隊伍裏了。我與車工一班的其他成員基本上都面熟，畢竟一個車間，以前也是相鄰的班組。我與他們幾乎沒有工作上的關聯，大家各做各的事，各幹各的活。
這天接近中午的時候，班組在分發勞保用品，好像是手套，肥皂之類的東西。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湊熱鬧，等領取的人少了的時候，我臨時停車，決定過去看看。
發放勞保用品的是姓汪的師傅，這人孔武有力，年齡界乎我爸和我之間，嗜酒。我不知道他的大名，只曉得師傅之間都喊他三斤半。不修邊幅的他，平時鬍子拉渣的，說話也是渣滓滿天飛的。我不知道這個三斤半是指他的酒量還是指他的智商。
“汪師傅，我的還沒有發喲。”我把卡盤上的工件推到地下的鐵盤裏，手套都沒取便走過去。
汪師傅蹲在地上，他邊上還有兩個他們原車工一班的人，他們好像在說着什麼，年紀上看，我得喊師傅。
“你慌個雞巴。”汪師傅微微擡頭，拿眼睛斜着瞟了我一眼，態度很不友好。
車間裏有幾個類似這樣的師傅，年紀大我們這批進廠的學徒十來歲，比我們的父輩又要年輕不少，他們總是對我們這批人不太友好，覺得我們是小屁孩，開口閉口叫我們“小卵子”，好像世界是他們的一樣。我們有幾個早就見不得這種裝腔作勢的傢伙，而我們或多或少都有些叛逆，尤其是我這種人，骨子裏就有天生的叛逆因子，所以聽到這種直接針對自己的言語，心裏立馬就炸了毛。
“你給我嘴巴放乾淨點！”我用帶着手套的手指着三斤半的鼻子，用不客氣的語氣警告他。
“你個小婊子的還蠻翻翹嘅！”三斤半邊罵罵咧咧邊猛的起身。
我預感到有事，趕緊準備褪去手套，剛褪到一半，三斤半的拳頭帶着風直接衝我的面門打來。
好在我年青反應快，我一側頭躲過了三斤半的拳頭，沒想到他手腳很快，抽手回去就雙手揪住了我的衣領。看來，這傢伙年青的時候也是個能打架的角色。
還等不到我做出掙扎，我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我心裏一驚，如果這樣被他摜摔在地上，我必定要喫大虧，情急之下，我來不及細想什麼後果，我只想着必須立馬得將他幹到在地，搶先下手纔可能不會喫虧。
我擡起右腳，一腳朝着他的下身踹去。
“啊！”三斤半發出一聲慘叫，雙手馬上鬆開我的衣領，迅速捂住了褲襠。
我趁他暫時失去反抗能力，右手戴着沒來得及完全取下的手套，照着他那長滿鬍子的邋遢的臉，一個使盡全力的上勾拳打了過去，三斤半倒在了我的腳下。
準備飛身騎上三斤半身上繼續揍他的我，被剛纔和三斤半在一起的兩個師傅架住了胳膊。
此時，班組的其他人和鄰近班組的人都圍了過來，在隔壁一跨的小胡鬧，太保良以及平時玩的不錯的兄弟夥也聞聲趕來。不明就裏的小胡鬧見我被兩個人架住，他衝上來就揪住其中一個人的衣領就要開打，那人趕忙鬆開我解釋是拉架的，小胡鬧這才鬆開手。
三斤半在地上掙扎着坐了起來，此刻，他左臉已是血跡斑斑，那是我手套上鐵屑造成的傷害。
三斤半緩過勁來，又指着我叫罵起來，看他正準備起身，我擡腳對準他的脖頸處又是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搬運組的副組長一把從我身後將我抱住:“你下手蠻狠咧。”我有點動彈不得。邊上還有兩個和三斤半年齡差不多的師傅有些鼓譟起來。
“要打架嗎？！”小胡鬧瞪着那兩個鼓譟的人。太保良衝搬運組的副組長:“你是想拉偏架？”副組長感覺到了話語裏的意思，他鬆開了手。
我用手指了指搬運組副組長沒說話，轉頭對坐在地上的三斤半說道:“我喊你一聲師傅那對你的尊重，也是給你面子，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莫怪老子不尊重你，從此以後，再在老子面前裝大爺，裝一次老子打你一次，不信你就儘管來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