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的五月7

酒精驅散了一些哀傷,

下午的陽光從玻璃窗上照了下來,

梁琪是因爲抑鬱跳樓的吧,看看這封信。賈曉榕還在看信

睡不着,早上又不想起來,不想動,這都是抑鬱症的表現。現在抑鬱的人真多,02宿舍的周宓就抑鬱了,上次聽辛欣說周宓抑鬱狂躁併發,還電擊了。賈曉榕說。

從來沒有聽到梁琪說自己抑鬱。李冰說,我跟她兩個人在金城,雖然大家都忙,聯繫不多,但她還好啊,有時候打電話或者遇見了,都還好,看着很正常啊。

要說有抑鬱症,那我們都有一點吧,有段時間,我也很焦慮,不想見人,也不想出門。羅琳說。

你是的,架子大,三請四請請不到,要麼在溫哥華要麼要上課走不開,我曉得現在是老闆娘了,不一樣了。張豔玲說完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了。

羅琳嘆口氣: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羅琳,不要說大哥沒有提醒你,男人有錢就好比花兒開在牛糞上了,蒼蠅要來,蜜蜂要來,蜻蜓臭蟲屎殼郎都要來,你還不管不顧,到什麼溫哥華一去兩年做什麼訪問學者陪女兒讀書,噶有鈔票了,還要教什麼書,十五六歲的女兒有什麼好陪的。

大哥,我曉得的,高昱明有分寸的,大家都是奔五的人了,我也不傻,我媽一直都跟我們住的,生意場上,逢場作戲都難免,但他必須每晚回家報到的。

一家有一家的難處。賈曉榕忙說,大哥喝得有點多了。

就這點酒,二瓶紅的都不夠我一個人喝的,我早呢。張豔玲說,老三,來,再倒一點,喝下去。

賈曉榕聽話,拿起杯來,加了酒,喝了。你們不喫菜光喝酒,我還是要喫點菜墊墊,她自言自語,用手拿起一根鴨舌頭,吃了起來,我們湖北人喫鴨頭,沒想到你們浙江人喫得更精,喫鴨舌頭。

我覺得梁琪是被她第三個老公逼死的。張豔玲說。你們不曉得她外面欠了多少債。梁琪到處借錢。

大哥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擡眼盯緊了她,大家都不說話,大哥繼續說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樣,梁琪問我借過錢的,大哥平靜地說。

她還了嗎?李冰問

還了。大哥說。但我曉得她很難。

我們這樣的,賺大錢難,賺點錢過過日子應該很好了呀。李冰說。

你呀,李冰,不是我說你,你是一直讀書,讀完了教書,二眼不聞窗外事,你不曉得的。梁琪難的。大哥說着,放下酒杯,用手揩了揩眼睛,說,我們大姐喫虧就是在太要面子了。

不過,我們大家來送她最後一程,姐妹們也算講義氣了。

齊巧巧呢,有人通知了她嗎?賈曉榕說。

沒有,只聽說她早就出國了,我只有你們的手機,大學畢業後就沒有再見過齊巧巧。

齊巧巧已經不是我們的小媽了,人家現在是美國人的小媽了。張豔玲說。

大哥,梁琪不是隻結過兩次婚嗎?這個女兒就是第二次結婚生的,你怎麼說三次?羅琳不解,

我說,加拿大人,你不曉得你出去這幾年發生了什麼,梁琪第三次都離了。我有次在上海開會讓她到酒店裏來陪我,哦,你們不知道,吃了點酒醉了,抱着我哭,說她老公不跟她睡覺,沒有性生活。

你們不要看梁琪外面看起來漂漂亮亮,她自己說的,心已經破破爛爛了。哎,命苦的女人啊。大哥感嘆

現在無性婚姻很多呀,無性婚姻也不至於要跳樓。賈曉榕說,我們這個年紀這樣正常呀。

好了好了,賈老師,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張豔玲譏諷道,你那個徐院長老實,你可以天天逼他交公糧,有幾個男人跟他一樣。

大家聽了就笑,李冰說,大哥有火眼金睛,交不交公糧,你曉得?

哦呀,我們是啥人呀?天天在男人堆裏混的,不管男女都叫我大哥的呀,男人是什麼貨色,瞟一眼我就曉得了。

個嘛大嫂呢?大嫂是怎樣的?也要天天交公糧?羅琳輕聲笑道。

我們大嫂很自覺的,天天交我捨不得的。不過,羅琳,你最要當心,這裏錢你老公最多。張豔玲勸道

做人要靠自己的,我當心不當心有什麼用。羅琳反問

那,我就說你們這種女人書讀多了,都讀木了,不像我們鄉下里出來的,土生土長接地氣。一個個還蠻清高的樣子,噢,靠自覺的。幾個自覺?男人是什麼,男人就是動物好吧,做女人要有態度有溫度,會做規矩會發嗲,老公要馴化的,懂嗎?你們這些大學教授高工,瞌忪懵懂,醒醒好吧,書上這些沒的,最後喫苦頭的是自己。梁琪,這個傻大姐,我去年忙,蘇州同學會沒有去,去了狠狠罵她一頓,就不會去跳樓了。

大哥說完,流下兩行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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