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起後度過兩小時( One day in a year 2021)

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你猜她會想些什麼。茨威格的書放着不揭開,像預留一些答案。這是一種嘗試,找一個清淨的休閒日子,一個人靜靜坐上一天。或者半天,不定非要二十四小時。我不太想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想了什麼做了什麼這二十四個小時,我不關心它的謎底,只關心它的謎面。誰都可以成爲那個謎底,誰說不是呢?比如,一個男孩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這謎面本身就暗含啓示和指引,這是這本書的理念最棒的地方,私以爲。而現在,我就要接受它的啓示,靜靜坐上一會兒,度過接下來未知的幾個小時,天馬行空地想一想事情。其中之一種答案,想獲取,必須犧牲自己去兌換。

坦白說,此刻我腦子裏什麼也沒想。但它又確實被一種莫名的焦慮充滿,就像一團粘稠的灰黑色雨霧盤旋纏繞在腦子裏面。那副用於生產智慧的機器已經被圍剿得不能動彈。它像暗色山巒般毛色的大雁昏沉沉就要撞擊在我的書桌上。對,我正坐在桌前,穿着英文發音很好聽的帕覺瑪。描述我的桌子是個無聊的把戲,窗外的樹同樣不值一提,我被困住了,我必須穿過或衝破那石牆去獲取不一樣的東西。過去,我不思及過去;未來,我無力幻想。我只在此地挖掘,繼而不斷往下,希冀能遁身到此刻的深處。

此刻的深處,我的內心,依然空無一物。所有的事物都離我太遙遠,虛幻。我坐在這裏,沒有所求。因物有不至,何必有之求。有需乃需應,何故擾多求。外物的聲響入耳,昨日的街角片段重現,車隨燈火似流螢,溫暖的獨自寂寞。像一根植物我坐在這裏,地底是幽深不可見,神祕莫測;頭頂是一片廣闊的空無,雲彩和星星的記憶不屬於我。我伸出藤蔓左右衝撞,採擷掉落的不同時空的碎片。我對具體的大事件不感到興趣,我關心那些真實觸動的細微瞬間,那曾經讓我想賴着多一秒不走那樣的時刻。

一個女人一生中二十四個小時…且省略這一番猜測,然它並不能啓示我繼續往下訴說。因而——我這可悲的數小時就是坐着,一邊發白呆羞惱於着實無話,一邊猜測嫉難於書中"豐盛着的二十四小時"。我沒有計劃,沒有設想,發展方向的走勢也全權交出。唯一的原則是經過自我省視,唯一的要求是舒適的誠實。進入腦海的不是爲了有所想而想,而是不經意忽然有了向外描述出的意向。爲了能夠不停地描述下去,爲了能夠保持住這種寫意的快樂,我的腦子裏開始充滿雜念。一個人想要描述自己在即時思想的當下所想,她的所想必然帶上被描述的枷鎖,囿於自我需求的記錄之物的美感,使得所想並不能輕易拂過無聊的平常,它渴望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渴望驚豔和深度。而這種記錄本身就是有違於純粹的坐着空想這一體驗的。像做了一場夢,從日出到日落,你同躺下之時一樣空白地起身,這個世界不會看到也不會認同你這一天的意義。純粹的東西處處被妨礙,因爲它太乾淨了,捕捉不到就等於虛無。我們的心也被這種觀念妨礙使得難以純粹,若我純粹了,便無這記錄。若我純粹,我的生命當如一張白紙,沒有人喝彩我這一生,卻也無人知道我這生命是如何的純白豐盛,亮潔閃光。寂寞嗎?寂寞。感知到寂寞的我的內心,渴望在白紙上留下痕跡的我的內心,並無法感知到白紙的白色底下蘊含的豐富色彩,我也沒有能力去通達它。並非是尚無能力還待努力,而是我根本無敢有此渴望。登峯造極,目空一切,沉淫自我。

我需要一些記憶去證明過去的我真的存活過,又或者我其實完全不需要。我需要這思索的過程,需要以此去明白事理,又或許我並不需要?那麼意義何在,這些那些記錄?走了一條不完美的路,有一些曲折和彎繞,旁生的枝節,那些意想不到的地方——那些不這樣做就不可能開啓的後續事件或許纔是記錄真正重要的地方。

記錄引生命走向美麗的枝節和意外驚喜。想說,你想做一件事想到就選擇去做好了,你儘可以分析它,權衡它,審視它,評判它,最後回一個圈你會知道如何維護它或者乾脆摧毀它,而這一切都是隨心出發的意義。

知道嗎,不管怎樣,只要我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足夠的毅力堅持往前,最後總能畫一個圓。事事往往如此巧合又極盡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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