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與虎:失蹤的少女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順便求個關注~


一間草廬,一襲嫁衣,一身鳳冠霞帔,妙齡少女一動不動臥倒在牀頭,一滴淚從她慘白的臉上緩緩滑落,身下的鮮血像一朵盛放着的花。

1

“少爺,不可以出去啊,老爺夫人回來會生氣的。”

少年一襲白衣,漏出兩個可愛的虎牙,不時地回頭看着在後面追趕着他的教書先生,身手矯健地從側門一下就溜出去了。

“憋死小爺我了,天天要背書,背不好就用戒尺打我,難得老爹跟着船隊去杭州了,此時不溜,何時溜?”

這位少爺是京城王家商會的的會長之子,名爲王虎。

在天子腳下,買賣採購,必定離不開兩個商會,一個是王家,另一個是沈家。

沈家和王家在京中可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對頭,東市是王家在管,西市是沈家在管。

謠傳京城有一惡少,不學無術,愛調戲良家少女,名王虎是也,就是這個王虎。

這個稱號純純是王虎的無妄之災。

前些年王虎幫助流落到京的難民女子,誰知道女子的父親知道眼前人是商會王家的公子,就逼着女兒去獻身給王虎,被王虎打發回去。

“王公子,您不收了我,我回去會被我爹打死的。”女子苦苦哀求着,王虎勸她自重,頭也不回走了。

次日,該女子被父親拖到東市,大肆渲染說王虎勾引他女兒,毀了她的清白,現在王虎始亂終棄,鬧得沸沸揚揚的。

王虎本想着出面把這事給理個清楚明白,可是看到傷痕累累的女子,又想到女子苦苦哀求的那一幕,還是心軟了。

王虎把兩人請了進王家大院,對着女子父親說:“娶她是不可能的,王家組訓,王家男子一生唯一妻。這樣吧,你無非圖財,你要多少。”

那名父親嘗試着比出個五。

“五十兩?”旁邊的嬤嬤問到。

那名父親搖搖手,脫口而出:“五百兩。”

嬤嬤擼起袖子,準備幹架:“你怎麼不去搶?”

王虎攔住了嬤嬤,說:“一百兩,把人給我留下,你立個字據,之後不許再來王家鬧,還有斷絕父女關係,終身不踏入京城半步,我要是在京城發現你,我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名父親爽快地答應了,帶着銀票,囑咐女兒好好照顧王少爺,然後恭恭敬敬地走了。

“嬤嬤,給這個姑娘梳洗下,明日起,嬤嬤您安排她去鄉下的宅子去幹活吧。”

王虎處理完畢也回房了,只有那名女子在不停地對着他離去的方向磕頭。

那天起,王虎自願揹負起這個惡名,這件事被沈從億恥笑了好久。

2

今天王虎又從學堂偷偷溜出來,恰巧看到沈從億在糾纏一個出門買酒的少女,偷偷跟在沈家幾個人後面。

“姑娘這柳腰,盈盈可握,能否過來爺抱一下。”

沈從億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身後兩個小廝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三個人聯合把少女慢慢逼進了無人巷子中。

少女大叫:“”救命,你再過來,我就撞死在你面前,做過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但是她越是表現得寧死不從,沈從億便越是興奮。

就在沈從億想要對少女更近一步的時候,一個糖葫蘆直接砸到沈從億臉上,沈從億大叫起來:“那個不長眼的小兔崽子,用糖葫蘆砸本少爺。”

“是我,行俠仗義的追風少年,專門教訓你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管不住下半身的狗雜碎。”

一個身材清瘦,頭上帶着斗笠,手上拿着一個雞腿的少年,不屑地看着他們。

“有趣,希望等等你能知道他媽誰纔是狗雜碎。”

沈從億說完示意兩個小廝上去教訓下眼前這個斗笠少年。

“你們兩個愣着幹嘛,給我把他打到和狗一樣在趴地上嗷嗷叫。”

斗笠少年用油紙包好雞腿,在褲子上擦了下手裏的油,擺出進攻姿勢。

“打架?太好了,我喜歡。”

看到這羣劍拔弩張的人,一旁看熱鬧的王虎摩拳擦掌地走了出來,站在“追風少年”旁邊。

“呦,沈從億你想打架啊,那怎麼能少得了我王虎。”

斗笠少年看到有幫手來了,胸膛都挺高點了,兩個小廝回頭看了一下沈從億,猶豫下,沒有直接動手。

沈從億思索片刻,望了一眼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少女,不甘心地說:“我們走,王虎你等着瞧!”

最近是太后80壽辰,全城戒嚴,沈從億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得帶着兩個小廝離開。

斗笠少年在看到沈從億走後,馬上就過來扶起少女,溫柔地說道:“姑娘,沒事了,我送你回家吧。對了,可否知道姑娘的芳名?”

“四娘,我叫秦四娘。”少女撿起剛剛因爲驚嚇爲掉在地上的酒壺,護在胸前,回答到。

斗笠少年內心此刻正在腦補自己看過的英雄救美的話本內容,整個人正氣凜然,彷彿自己就是那話本中的主角。

來到四孃家門口。

四孃的父親胖胖的,憨態可掬,在門口候着,見到女兒回來緊繃着的心放鬆了下來,但是看到兩個陌生男子和自己女兒一起回來,突然神經又緊繃起來。

聽了今日女兒所遭遇的事情,四孃的父親又是震驚又是慶幸,直言道:“小女今日多得兩位公子出手相救,老夫一介粗人,只能以茶代酒,謝過二位,望不要嫌棄。”

在離開四孃家的路上,斗笠少年抑制不住興奮,提議道:“王虎,我們組個隊吧,叫追風少年俠義團,以後一起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可好?”

王虎打量着眼前的斗笠少年,上手拎着起他的胳膊說:“公子,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學人打架,還行俠仗義,你胸肌都沒有,起碼鍛鍊到我這個程度纔行。”

王虎在斗笠少年胸前拍了拍,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肌,一臉鄙視。

下一秒,斗笠少年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回過神來,就甩了他一巴掌:“流氓!”

王虎被打懵在原地,只覺着臉上火辣辣的,呆在原地,看着斗笠少年匆忙離開。

傍晚,在東北城牆處。

一個少女在焦急地注視着街角,不時踮起腳尖張望着。

隨着一個斗笠少年身影的出現,她忙跑了過來,上下檢查着斗笠少年有沒有受傷。

“公主,你怎麼纔回來,你這樣私自甩下我,要是出了什麼事,小月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快進馬車,得換衣服回去了,再遲我們就要被罰了。”

“好啦,好啦,我的好小月,你看,我還給你帶了雞腿。”

斗笠脫下後,一張精緻的容顏,蒲扇蒲扇的眼睫毛在夕陽下映照下楚楚動人,少年是當今皇帝最小的女兒,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當今皇家的掌上明珠——碧雲公主。

“小月,我和你說,今天遇到一個叫王虎的人,陪我做了一次俠士,我們在一羣小混混那裏解救了一個少女,我準備和他拜把子,組個追風少年俠義團,以後一起行俠仗義。”

“小混混,我的天爺,公主你遇到小混混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王虎,他讓我摸他胸肌,他還嫌棄我胸肌小!”

“我的天爺,這登徒子,我回去查到他何許人也,定要剁了他的鹹豬手。”

“小月,你怎麼可以用那麼可愛的臉,說這麼可怕的話。”

“公主,其實我想的是送到李公公那裏,因爲他負責訓帶新太監。”

“.......”

不一會兒,這架馬車往王宮大門方向出發。

3

王家大廳。

王虎在廳間跪着,王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他。

“你整天就會惹事生非,要你好好用功讀書,只要你爹不在,你就不把教書先生放在眼裏。今日,這個教書先生也發話說不收你這個學生了,你自己說,這是你氣跑的第幾個教書先生啦?”

“娘,我就是讀不進去嘛。”

王夫人拿起戒尺,在王虎的手心重重打了下去,聲音在院子裏清脆地迴響着。

“我是管不了你了,嬤嬤你看着,今晚不要給他喫飯,讓他好好反省。”王夫人打累,生氣地走了。

今日月光如水,微風徐徐,是個非常適合睡眠的一晚。

王虎默默跪了三個時辰,看着旁邊累到快睡着的管家嬤嬤,慢慢挪了過來,說:“嬤嬤,你先回去睡吧,我會乖乖反省的。”

嬤嬤生氣地說:“我的小祖宗哦,你整天不學無術是要氣死夫人的麼?好好讀書,考取個功名,不好麼?本來你名聲就差了,現在還這樣,哪有女子肯嫁你哦。”

“那我就出家做和尚吧。”

“小祖宗,你也想氣死嬤嬤麼。哎,算了,這個點,夫人應該也睡了,我偷摸去給你做碗陽春麪吧。”

王虎憨憨地笑了,露出標誌性的虎牙,說:“還是嬤嬤疼我。”

嬤嬤一臉寵溺,無可奈何地往廚房的方向走去,然後忙活起來。

公主府內。

剛剛沐浴完,碧雲對着銅鏡打量着自己,過來了好一會兒,才問:“小月,我真的不夠前凸後翹麼?”

小月一邊整理牀鋪,一邊冷冷地說:“公主,您覺得我爲什麼同意你男扮女裝,您是高貴的皇女,我們要拼內在美,男人越喜歡什麼,我們越不要長什麼,男人要討好您纔對啊。”

碧雲臉僵在銅鏡面前。

小月鋪好牀,端了一杯新沏雨前龍井過來給碧雲。

“公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就沒見過有誰的身材有公主您保持的好,從八歲到現在都是那麼苗條。不過公主還小,不用擔心,我明日去太醫院問問有沒有什麼祕方,應該還可以長大點的。”

碧雲把茶退了回去,滿臉寫着“晦氣”。

“不可能啊,皇額娘可是風情萬種的,我一定是還小,我多少也得像我皇額娘吧。”

“公主,您有沒有想過,您可能像的是皇上,畢竟坊間都說女娃像父親多一點。皇上也是清瘦的,也喜歡聽行俠仗義的故事,公主您也喜歡,甚至是瘋魔,這書架上全是這個類型的話本。”

碧雲生氣地看着小月,然後氣呼呼地去睡覺了。

半夜碧雲把被子蓋過頭,腦袋裏是手搭在王虎胸前的感覺到心跳的觸感,然後生氣地嘟囔了一句:“祝你全家都是胸肌。”

小月的聲音悠悠傳了過來:“公主快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去太后那裏請安。對了,那個王虎,我派人查了,是王家商會的公子。對了,傳聞這傢伙是個色狼。”

4

今年的給皇家採購貢茶商家甄選又準備開始了,主要的競爭商家就是王沈兩家。

貢茶這件事連續三年都是由沈家負責,因爲負責的管理貢品採購安排是劉庸。

這個劉庸是沈家家主的妹夫,同時,劉庸的妹妹是劉貴妃,現在皇上的後宮中最得寵的妃子。

他管貪得無厭,無利不起早,和沈家沆瀣一氣,年近六十,但是這幾年小妾都偷偷納了六房,說是寶刀未老。

他深諳官官相護之道,極力發展自己的人脈,堅信錢纔是萬能的。

在劉貴妃的名號下,他劉家真的是八面來財,順帶自己夫人所在的沈家一起照顧,頗有一番雞犬升天的味道了。夫人默許他納了那麼多小妾還知道他不少祕密,兩夫妻就這樣和睦相處、相敬如賓。

距離採購貢茶安排發佈,還有兩個月,劉庸又納了一名新的小妾,可是這個妾室卻突然暴斃,其他人只是覺得該女子福薄,沒人知道她的葬禮倒辦得風風光光的,允許葬在劉家祖墳之中,還是由劉夫人親自主持的。

傳聞這個妾室,是在劉庸的六十大壽時,沈家送給他的禮物。

就在這個妾室死亡第七天,深夜一個衣衫襤褸的啞巴乞丐出現在王家門口。

起初王家下人以爲是來求施捨的,給了銀錢喫食,可是都被他一把拒絕,只是拼命想要衝進去王府。

乞丐發現進不去,一個勁地磕頭,磕到頭破血流,被王家家丁架走幾次,仍舊不願走。

下人來給王夫人通報情況時,王虎剛剛好在門口聽到,好奇心驅使下,王虎來到了門口,準備見見是怎麼個奇怪的人。

“少爺。”

下人們看到他出來,恭恭敬敬作揖。

王虎擺擺手,然後只見那個老人聽到“少爺”後,奔過在王虎面前,跪下,嘴裏“嗚嗚”哭喊着,磕頭更加大力。

王虎感到莫名其妙,仔細端詳老人家的異常消瘦而蒼白的面容時,只覺得在哪見過。猛地,王虎回憶起來,他緩緩蹲下扶起眼前髒兮兮的乞丐,問到:“老人家,您是否是四孃的父親?”

乞丐瘋狂地點頭,淚水混雜着泥土和額頭鮮血止不住地流下來,或許是太過激動,乞丐起身就暈了過去。

“快,把老人家帶進去,小李你去請程大夫過來。”

王虎小心攙扶着乞丐進了王家,安排躺着在客房的牀上。

西市最大的青樓——蒔花閣,老鴇搖曳生姿走向最大的包間,敲了敲門,說:“沈少爺,有個公子讓奴家給您轉交一封信。”

沈從億衣帶不整地開了門,從畢恭畢敬的老鴇那裏接過信封,緩緩關上後門,打開信封上,裏面寫着着:“角已就緒,好戲登場。”

沈從億從懷裏拿出自己的隨身玉佩,隨後提筆寫幾個字,差人一併送去劉家,而他又回到蒔花閣的溫香軟玉中。

這一夜,貌似又迴歸了平靜,只有劉庸在看完沈從億送過來的信件後,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

5

王家客房。

“程大夫,老人家怎麼了?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王虎問道。

程大夫給四娘父親包紮完額頭,嘆了一口氣,緊接着又搖了搖頭,說:“公子,老人家像是中毒頗深了,此毒奇特,會慢慢消解人的生機,已經深入骨髓,他能活在現在已經是奇蹟,早已無力迴天,恐怕下次甦醒之時,僅是迴光返照了。”

王虎沒有說話,下人敲門來報,說在王虎所指示的地方,沒有找到叫四孃的姑娘,而且房子像是已經荒廢好久,院子裏草都有半人高了。

“程大夫,您盡力就好,希望能讓老人家最後一程走得舒服一些。”

程大夫開始給四娘父親施針,然後把煮好的湯藥讓下人給餵了些,半個時辰後,四娘父親醒過來,一睜眼就是止不住地落淚,眼神中都是恨,嘴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太過激動還吐了一口血。

“大叔,莫太過激動,您非要進王家,是要找我麼?”

王虎馬上過來扶起他,這才發現老人家已經瘦得前胸貼後背,和初次見面那憨態可掬的樣子,簡直天壤之別。

四娘父親點頭。

王虎:“找我,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四娘父親點頭,然後牽過王虎的手,在掌心上開始寫字。

“您是說,四娘不見了?”

四娘父親再次點頭,眼裏滿是恨意和後悔,有接着在王虎掌心上接着寫。

“那四娘現在在哪,您知道麼?”

四娘父親點頭又搖頭,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王虎接過打開來看,那是四娘賣身給蒔花閣的賣身契。

“蒔花閣。大叔你知道你中毒了麼?何人把你毒啞了?”

王虎的手被四娘父親緊緊抓住,在王虎手心寫下“沈從億”三個字,通過嘴型,王虎知道他在那“嗚”聲後在說的是:“求王公子救救四娘。”

王虎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看着眼前已經不成人形的老人,只能點頭答應了。

隨後,四娘父親就這樣眼睛睜着,在王虎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

王虎安排下人好好處理四娘父親的後事,對着所有人說:“今日之事,不可外傳。有人問起,就說是四孃家的遠方親戚,在處理四娘父親的身後事。”

王夫人也想知道爲什麼王虎把乞丐請進家門,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打小重情重義,可是從未聽說他還有個乞丐的朋友,而且有過之前的“惡名”之鑑,把王虎喊了過來,細細盤問。

王夫人從王虎口中瞭解到有關救四娘而與沈從億的起衝突的事。

“娘,如果我沒有救她,她就不會被沈家記恨上。”王虎懊惱道。

“傻孩子,孃親知道你想去給那名爲四孃的姑娘討回公道,可是裏面水太深,你可知?沈家小子那性格,就像一條毒蛇,只要咬住獵物就一定不會鬆口。退一步,就算沒有你這一次衝突,這個姑娘也未必能逃離他的魔爪。而且你不會天真地以爲這是他沈家的第一次做這種事吧?”

王夫人冷靜地安慰道。

王虎聽後,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自己喝着茶,看着窗戶發呆。

6

公主府內。

“小月快點,難得今天父皇和大皇子哥哥要去見那什麼使團,我可以溜出去玩,這次我一定要組成追風少年俠義團。”碧雲看着銅鏡裏英氣十足的自己,上下打量着。

小月無奈地表示知道了,她明白自己控制不住這個公主的,只是希望她開心點,因爲小月是皇上安排在碧雲身邊的,今年北方戰事喫緊,皇上動了和親念頭。她覺得做公主也是挺可憐的,自己的婚姻自己也做不了主。

皇家的女兒,也是要有爲國民天下犧牲的念頭,碧雲很清楚,所以從來沒有埋怨過自己的父皇。

碧雲覺得,如果她犧牲自己的幸福能減少生靈塗炭,自己的大皇子哥哥不用上戰場冒險,這一切就挺值得的。

碧雲從小就堅信自己的大皇子哥哥如果能登基,他一定會是明君,一定能帶領國民走向富裕強大。

皇帝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愛跑出王宮,出於對她有愧疚,所以默認這件事,安排了小月在旁守護,還偷偷派了人跟蹤着。每次出行小月都有報告給皇帝,因爲要調派人手進行保護,只是碧雲不知道。

“小月,我今天要去東市會會那個王虎,和他做結拜兄弟。”

“公主,您要不要聽聽您在說些什麼,堂堂皇女,沒經允許接近您的男性,我希望只有太監,好麼?”

“小月,你這樣可是沒有男孩子喜歡你的。不過你這男裝還是好可愛啊。就是這身材,過來,上身我幫你再裹緊點。”

“好的,果然不是每個人都和公主一樣,天生麗質,都不用怎麼裹。”

碧雲呆在原地片刻,隨後生氣地深吸一口氣,用力勒緊小月,疼得她求饒,才放過她。

兩個人打打鬧鬧,不一會就來到東市,然後她們一路買買買,一路喫喫喫。

“小月,我們去四孃家看看吧,就是我英雄救美的那個美嬌娘。”

“公子,我覺得我們還是低調點好。”

“我們很低調啊。”

“最好是。”

小月看了看自己提着的五隻燒雞,自己後面還牽着一頭“哼哼”叫的豬,無奈地搖搖頭。

街上好幾個不懷好意的小混混盯着她們這邊,都被小月冷漠而帶有殺意的眼神瞪了回去。

其中一個小混混被瞪着哆嗦了一下,悄悄地和同伴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娘娘腔的跟班看着你的時候,下體一緊,有點可怕啊?”

碧雲來到四孃家,看着破敗的門,進去只見到雜草叢生,疑惑道:“難道四娘搬家了。”

門口突然走過一個大娘,好奇地看着她們,然後說:“你們找這家人麼?這家沒人了,四娘爹剛剛也病死了,還是一個遠方親戚給出的殯,就葬在進村那個山頭。”

碧雲內心一沉,問:“那四娘去哪了?”

大娘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小月手裏的燒雞。

碧雲示意給她一隻,所謂喫人嘴短,大娘立刻滿臉堆笑說:“哎,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雖說是這裏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可是打小就沒了娘。”

從大娘的談話中,碧雲知道了,四娘父親在妻子走後,就一直相依爲命,沒有續絃,獨自撫養四娘長大。

有一天四孃的父親莫名開始咳血,看了好多大夫都沒有見好,慢慢越來越嚴重,家裏能變賣的都賣了,還是治不好。

四娘急切地想治好父親,這時蒔花閣的老鴇不知道怎麼知道消息主動找了過來,說替她出錢治好父親,代價是四娘簽了賣身契。

爲了救父親,四娘咬咬牙籤了賣身契,老鴇帶走四孃的時候,說:“要慶幸在這窮鄉僻野的地方,你還有幾分姿色,這就是你爹媽留給你最值錢的東西,做人啊,要懂得回報自己的父母。”

確實,之後四娘回家探望父親,父親的氣色是慢慢變好中,這成了四娘在這骯髒的人世間,最後的希望之光,支撐她活着。

大娘走後,碧雲和小月循着大娘說的方向,來到了四娘父親墳前,把剩下的烤雞留在了墳前。

碧雲心裏五味雜陳,她沒想到四娘會選這條路,明明是一個能以死相逼,只爲守住自己清白的女孩,只能感慨世事的無常。

準備走的時候,碧雲碰到了上山祭拜的王虎和他的書童。

“哎,王虎大兄弟,是我啊,你的追風少年俠義團的團長啊。”

王虎見到碧雲,只覺得臉微微有點疼,可是看到四娘父親墳前的燒雞,還是覺得他也是個好人,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選擇熱情迴應了碧雲。

就這樣四個人就在樹下聊了起來,小月一直對王虎保持着警惕。

碧雲:“原來如此,這沈家是渣滓麼?但是很奇怪,剛剛大娘說四娘在蒔花閣,可是你又說她不在那裏,那四娘現在是死是活,在哪,都沒能確定。”

王虎:“斗笠兄說的對,實不相瞞,我曾私下託人去過蒔花閣,但是一聽是來打聽四孃的事,就把我的人趕了出來。”

碧雲:“別斗笠兄了,就叫我雲哥就行。照這麼說來沈家是絕對逃不了干係的,可是我們還是那個問題,四娘現在在哪,一個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

這時候小月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說:“磨磨唧唧的,既然確定和蒔花閣有關,那就去蒔花閣綁那個老鴇問問就知道啦。”

看到大家都在面面相覷,小月又說:“別整什麼君子那一套,我可不是,不能綁架,總要再去實地查查看吧。我小月就想知道答案。而且老鴇手上,誰知道她造過多少罪孽。”

王虎:“我們東市和西市素來有矛盾,而我王家公子的身份露臉只會更加麻煩了,明目張膽地去蒔花閣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碧雲:“那簡單,都是一個俠義團,我去不就行了。話說我還沒去過呢,聽說那裏的女人各個都善解人意,說話柔柔糯糯的,身上又香香的。”

王虎看着眼前的癡漢一樣的“雲哥”,內心有點忐忑。

小月看到一臉懷疑的王虎,也不理三七二十一,把手上牽着豬的繩子交給他,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我會陪着他完成任務,這隻豬送你了,你牽回家吧。”

商定好方案後,只剩王虎、書童和一頭“哼哼”叫的豬在風中凌亂着。

7

小月陪着碧雲到了蒔花閣。

一到門口,幾個打扮豔麗的女子就迎了過來,在她們的簇擁下,碧雲和小月來到了大廳,舞臺上幾個姑娘伴着音樂,正扭動着曼妙的身姿。

“小月,真的,這些女孩子都香香的。”碧雲經過姑娘們身邊的時候,滿臉笑意地一直在向小月重複着着。

一落座,擅長左右逢源的老鴇就時不時看着碧雲這邊,偷偷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倆新客。

碧雲也不客氣,直接錢袋子拿出白花花的銀子擺在桌子上,然後隨意的把錢袋子丟在桌面,說:“把這裏最好看姑娘帶過來,陪本公子樂呵樂呵。”

老鴇眼睛都亮了,起身和李員外幹了手裏的這杯酒,示意旁邊的姑娘照顧好員外,就往碧雲的方向移動,期間還點名了幾個不同類型姑娘一起往碧雲這邊走來。

“呦,公子是新客吧,奴家第一次見。來來來,看看我給您安排這幾位姑娘滿不滿意。”老鴇諂媚地堆笑說道,然後讓這幾個姑娘輪流介紹自己。

幾個姑娘介紹完自己,碧雲把她們都留下了,她們中又是倒酒,又是喂桃酥,又是投懷送抱,在一聲聲甜甜的“雲哥”中,碧雲開心到都嘴角都要起飛了。

其中一個準備過來和小月喝一杯,被小月冷漠地拒絕了,說:“抱歉,不是你們伺候不好。你們照顧好他就行,不用理我,我喜歡男的。”

姑娘一臉“我懂你”的意思,恭恭敬敬退了下去,畢竟好男風的客人不多,也是有的。

在和姑娘們推杯換盞間,小月給老鴇賞了兩錠銀子,老鴇開心地讓廚房又添了好幾個下酒菜過來。

眼看這裏的氣氛起來了,碧雲看了一眼小月,小月立馬藉口“去解手”然後順利離席。

按照計劃,小月偷偷溜到蒔花閣後院,開始調查每一個可疑的房間,可是都沒有什麼發現。

“看來四娘沒有被囚禁在後院啊。”

正準備回去前廳,小月聽到角落的小房子裏傳出女孩子哭泣的聲音。

小月偷偷靠近,只見門口一個負責看守的小廝不耐煩地踱來踱去,還對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語道:“整天哭,如果不是李員外喜歡你這個小賤貨,準備把你納回去,大爺就不用在這裏看着你,平添了我的工作量。”

小月悄悄回到大廳,看着在和一羣姑娘在跳舞的碧雲,然後走向角落的一桌。

角落那桌坐着兩個男人,看到小月過來,緊張地準備起身要走,被一手一個勒住脖子,威脅到:“小北,小南,你們敢走,我回去稟告你們師傅,說你們逛青樓。”

碧雲那邊有個姑娘準備過去,想把小月拉過來一起唱歌跳舞,被之前給小月敬酒的姑娘攔住了,說:“別去打擾那位公子,他現在應該是在找樂子,他好男風,那兩個公子應該是他的菜,我們不是。”

兩個姑娘看着不遠處的三個人,同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小月姐,我們只是在保護你們,沒有逛青樓。”小北說。

小月壓頂聲音靠近他們說:“後院,裏面拐角那間,有個被關起來女孩子,門口有一個人看守,你們把她救出去,帶上馬車,然後送去東市王家,說雲哥安排的就行。”

小北和小南沒有多問,起身結賬,準備幹活。

歡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很快碧雲也把最後的錢瀟灑完了,滿意的和各個姑娘告別:“下次還來,放心。”

在回去的東市的路上。

小月問:“雲哥,你哪來那麼多錢。”

碧雲意猶未盡:“王虎那順的呀,我們出力,他出錢,很公平吧。”

小月懊惱道:“虧了,我就應該那時候也順走那個書童的錢包。”

碧雲:“......,這倒也不必,人家做書童也沒幾個錢。”

小月:“蝦米再小,它也是海鮮啊。”

碧雲也不知,究竟是誰帶壞了誰。

在去往王家的路上,碧雲發現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跟蹤她們。

“小月,貌似有隻跟屁蟲跟着我們了。”她示意王小月後面有人,小月心領神會,直接分開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那人無奈跟丟了她們,懊惱地站在原地,生氣地不斷掃視周圍。

8

王家大院,碧雲她們與王虎在匯合了。

一個清秀的女孩子從屋後默默走了出來,給他們行禮。

“小女子名喚青兒,本來是伺候蒔花閣四娘姐姐的丫鬟。”

從青兒的述說中,王虎一羣人瞭解到四娘賣身的其他故事細節。

爲了給父親治病,四娘和老鴇約定,只接一百個客人,接完老鴇就放她回來給自己的父親養老,老鴇答應了。

沒過多久,四娘就被安排在蒔花閣首次登場,登場當天就拍出蒔花閣最高的第一次出場費,老鴇笑得見牙不見眼。

四孃的第一個客人是沈從億,那天結束,四娘把自己關在浴室,洗了一晚。

隨後客人是那天的兩個小廝,然後是沈家的其他男僕。在蒔花閣裏,四娘咬牙堅持活着,從一百開始倒數,慢慢熬到了倒數只剩一。

老鴇知道人性就是要有希望,所以一直小心照顧着四孃的父親,父親是四娘這棵搖錢樹最後的生存慾望,活着才能賺更多的錢。

最後一天,四娘等待約定的最後一個客人,然而等來的卻是老鴇的通知,劉庸要納她爲妾。

“我確實答應你只接一百個客人,可沒答應你一個客人你接多久,你都已經接了九十九個客人了,已經回不去了,認命吧,你要多想想你那個體弱多病的老父親。”老鴇看着地上救回想要尋短見的四娘,不屑地說着。

離開前,老鴇特意交代,照顧好四娘,她可是蒔花閣的目前最大的搖錢樹。

在蒔花閣那個黑暗地方,青兒工作粗心總是犯錯,基本一天一小罰,三天一大罰,直到四娘出現,她處處護着她,和她談理想,四娘對於她來說,就像是親姐姐,她是青兒黑暗人生中,僅剩微弱的光。

“四娘姐姐死了。那羣人,是他們害死了四娘姐姐,劉家死掉的那個小妾,一定就是四娘姐姐。”青兒豆大的淚珠一滴滴止不住往下掉。

至此,關於四孃的在哪的疑問,總算有點頭緒,幾個人約定把青兒藏在王家。

小月看着天色漸晚,催着碧雲要趕緊回去。王虎送她們到門口就匆匆告別了,完全沒有發現黑暗中有人在監着他的一舉一動。

蒔花閣內,老鴇發現青兒不見了,開始發動手下的狗腿子,開始四處尋找青兒。

可是次日,就傳出了蒔花閣老鴇被歹人殺害的消息。都說是有賊人深夜闖進蒔花閣在綁走裏面的一個姑娘,被老鴇發現,拼命保護自家姑娘的時候,被賊人殺害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沈從億認定料定賊人就在王家,一大早就帶着人過來,說要進門搜查。

此時,王老爺還沒回京,王夫人和王虎帶着家丁與沈家對質着。

王夫人:“我王家在京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沈家不要什麼髒水都往我王家潑。”

沈從億:“我們就搜一下,看看我西市蒔花閣不見的姑娘是不是在你王家?”

王太太和王虎對視一下,發現兒子眼神有點閃躲,立馬知道這事情有點問題。

王夫人:“放肆,天子腳下,你沈家別欺人太甚,我王家可不是任你拿捏的軟柿子。”

沈從億冷笑一聲,看到王虎沒敢說話,更加認定人就在那裏,故意說到:“怕不是你兒子又貪圖美色,偷偷從我蒔花閣綁走姑娘,被發現了,殺害了老鴇吧?你這個王家,我沈從億今日搜定了,搜查令就在我手裏,我看誰敢攔我。”

王夫人看到沈從億有備而來,呵斥住準備和沈家動手的家丁們。沈從億給王夫人行了個禮,帶着人從正門直接闖了進去了。

王虎:“母親,人確實在王家,不過我沒有殺人,這欲加之罪,怕是要連累家人了。”

王太太嘆了口氣:“沒事,從宣佈人被殺害,就拿着搜查令直奔我王家,就算這次沒有,下次他沈家也會對付我們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但是沒有真正的證據,單單憑人在我們王家,可喫不下我們王家。”

不一會,青兒就被搜了出來帶走了,然後沈家開始準備咬死王家殺人,兩家人直接對質到了公堂。

結果就是目前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人是王家人殺的,需要時間調查取證。

堂上準備宣佈延後再審時,劉庸出現了,對着審理案件的官員,輕輕說了一句:“怎麼也得把嫌疑人王虎關押起來吧,要不,我都懷疑你收了王家的好處。”

官員只好先把王虎關押起來 ,劉庸的出現讓東市的牆頭草開始搖擺,這麼多年劉庸第一次親自下場支持沈家,牆頭草們篤定着京城的市場要變天了。

當天好多商戶就開始暗地裏轉移店鋪,主動投誠於沈家,就這樣本來王沈勢均力敵的市場,直接被沈家搶佔了八成。

當天晚上,還傳來王老爺商隊失蹤的消息,王太太看着兒子鋃鐺入獄,夫君行蹤不明,沈家虎視眈眈王家的全部產業,只能勉強撐着,絕不讓自己倒下。

剩下的兩成商戶,沈家給同類型的商家進行補貼,用低價耗着,讓他們門可羅雀,慢慢爲了生存也不得不漸漸低頭。

王虎這邊從入獄後就被針對着,已經安排三撥人過來想讓他屈打成招,依舊沒如他們所願,拿到王虎的本人的認罪畫押。

傷痕累累的王虎一直咬牙堅持的重複着:“我王虎絕不認我沒做的事,要命一條。”

9

劉庸正數着沈家送過來的金銀珠寶,拿起一錠金子,放在鼻子下深吸一口氣,心情無比舒暢。

“王虎啊,怪就怪你打聽四孃的事情。有骨氣嘴硬是好事,可是畏罪自殺也不是沒有的事,畢竟你是在獄中。”

劉庸隨手又打開了一盒夜明珠,默默欣賞了起來,一旁的沈從億心領神會地悄悄從門口退了下去。

公主府內,小月匆匆跑了過來。

“公主,不好了,王公子,王虎家出事了。”

“小月,怎麼回事?”

“不知道,今日給我們送胭脂的商人大叔說王家公子殺了沈家蒔花閣的老鴇,現在被關進牢房了。”

隨後,小月把知道的情況,王老爺商隊失蹤、沈從億硬搜查王家,劉庸要求收監王虎等等一一高知碧雲。

碧雲畢竟是在風雲詭譎的皇宮長大,立馬明白有人要針對王家,而且在獄中的王虎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馬上起身,說:“人絕對不是他殺的,我得出去,不然王虎那傻小子可能會死。”

小月:“可是,大皇子殿下等等要過來。”

碧雲:“說我不舒服。”

小月安排人去婉拒大皇子的到來,來不及親自和皇帝報備外出,直接讓小北小南偷偷跟着,留下留言,隨即出發。

碧雲從小就皮,整個皇宮哪裏有狗洞,哪裏適合翻牆出去,她爛熟於心,趁着夜色,帶着小月翻牆到來外面。

碧雲和小月出了皇宮就一路直奔牢房。

同一時間,沈從億安排的殺手也開始收到命令,今晚要把王虎殺了,最好能僞裝成自殺,不行就直接毀屍滅跡,總之不能讓他見到明天的太陽。

碧雲趕到牢房的時候,月已經上枝頭。

碧雲說:“勞煩大哥通融一下,放我們進去看下王虎。”

然後小月偷偷遞上一袋銀錢,獄卒掃了一眼,環顧四周沒人,收了下來。

“奇怪,你們這些人晚上不睡覺嗎,都喜歡深夜探獄,剛剛那個也是。”獄卒不經意提了一嘴。

碧雲突然心頭一緊,馬上往獨自關押王虎的方向跑了起來。

看到傷痕累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碧雲突然就哭起來:“王虎,你還是死了麼?”

然後傳出一個人的聲音:“有沒有可能,我只是想躺一下。”

碧雲嚇了一跳,回頭然看着狼狽不堪的靠在獄門的王虎,又突然開心起來,說:“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小月,你看,他沒有死。”

碧雲想上前去查看王虎現在的情況,突然黑暗中衝出一個蒙面人,控制住碧雲,把匕首被架她脖子。

“安靜,不然我殺了他。”

王虎本準備大喊獄卒救命,馬上安靜下來。

小月慌張求着眼前的人,哀求說:“你不是要個人質麼,我換她,求求你放過她。”

蒙面人踢了一把匕首進去給王虎,說:“放過他可以,王虎你自殺,我就放過他。”

王虎勸蒙面人冷靜,保證他會照做的。

碧雲被蒙面人死死掐住脖子,只能眼睜睜看着王虎撿起匕首,然後對準自己的胸口。

“求你件事,雲哥,照顧好我父母。這幾天,獄卒開始肆無忌憚的對我用刑,我也就明白沈家和劉庸動了殺心。我很難活過今晚了,或者這就是命吧。最後能見到你,我挺開心的,我本想託人讓你不要再查四孃的事了,太危險了。”

王虎撿起匕首,深吸一口氣,手掌有點顫抖,在蒙面人的催促下,閉眼捅向了自己,然後倒了下去。

蒙面人稍微放開掐住碧雲脖子的手,緊張地想上前去檢查王虎是否已經死亡。

趁蒙面人分神之際,兩個身影彈射過來,三下五除二把蒙面人摁地上控制住,然後把一快布迅速塞進蒙面人的口中,預防他自殺。

小北和小南:“公主,卑職救駕來遲,請恕罪。”

小月跑過來把碧雲抱在懷裏,碧雲被嚇得嘴裏只能重複:“血,好多血。怎麼辦,小月,他這次真的死了麼?我還沒和他拜把子。”

碧雲從小就怕血,還是掙開小月的擁抱,急忙跑過透過牢門把手放在王虎漸漸蒼白的臉上。

小北押着蒙面人,小月在已經被打暈的獄卒身上找到鑰匙,打開門,讓小南架着應急止血的王虎走出牢房,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大夫。

碧雲眼底生起殺意。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刺殺皇女這件事,定是死罪,我一定會追查到底,無論什麼代價,我定會找到你的主子逼問出你信息,你的九族之內家人,我會親自派人送上刑場,在全城面前,在你面前,處以凌遲之刑,要你親眼看着他們一刀刀地痛苦地死去。”

蒙面人心知自己現在的主子一定不會保自己,加上今晚王虎已經被救走,沒死在獄中,回去之後,他和他被作爲人質的家人,一定不得善終。

碧雲看着眼裏還有求生慾望的刺客,更加料定他肯定不是絕對的死士,那他就一定有着在乎的人,思考後說:“給你個機會,供出幕後主使是誰,爲我所用,我可以考慮放過你的親人,甚至我以公主的名義庇護他們。”

蒙面人趕緊點頭,碧雲示意小北取下他口中的布,讓他開口說話。

蒙面人顫顫巍巍地說:“小人死有餘辜,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公主,不敢奢求贖罪。小人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求公主保我的無辜妻兒。”

蒙面人開始講述他知道的事情,劉庸和沈從億如何扣住他的妻兒,威逼他今晚殺了王虎,僞裝成自殺,實在不行,讓他放火燒了這件牢房,毀屍滅跡,否則讓他和妻兒天人永隔的事情交代。

“小人隨公主處置,就算要現在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求公主信守諾言保我無辜妻兒平安。”

“你竟然相信他們,你殺了王虎還能見到妻兒?你帶着這麼大的祕密,你說,他們還會不會讓你活着?”

蒙面人沉默了,顯然他已經知道答案。

“現在想要保住你妻兒的命,你就得活着,只要你還活着,他們就不敢對你妻兒輕舉妄動,你等下跟着小北走,我給你一個隱蔽的地方先住着,你把所有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和小北交代,等事情結束了,自有你謝罪的時候,此刻你還有用處。”

蒙面人立馬跪下,哐哐給碧雲磕頭。

“起來,跟着小北走。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阿牛。”

碧雲看着這件獨立的牢房,讓小月拿着公主令去找負責城中消防的火兵丁隊長,隨後點一把火燒了這件獨立牢房。

現在的火兵丁隊長是大皇子一起長大的朋友,自然是認得小月手中的公主令,第一時間過來救火,並對外宣稱此次事故燒死一成年男性,用一具被火燒焦的屍體替換了進去。

王夫人知道這個事情,直接病倒了,去認領燒焦屍體的地方,渾渾噩噩地,篤定死去之人就是王虎。

10

御花園中,大皇子和碧雲在喝茶。

大皇子:“小妹,你讓火兵丁隊長給你做假的死亡證明是爲了抓想要刺殺你的歹人?還是,你依舊有事瞞着皇兄?”

碧雲把四孃的事、青兒的事、王家的事還有那天牢房裏的事一一和大皇子說了。

“小妹,皇兄也有事沒和你說。其實王老爺被我救下來了,他去杭州被捲入了一場當地官員的貪污案中,你猜怎麼着,這件事和劉庸也有關。而且,據我的探子彙報,沈家還有買賣人口給洋人的記錄。”

“皇兄,我們兩兄妹,一個把人家老爹藏起來,一個把人家兒子藏起來,真的是絕了。”

“劉家這個禍害,官商勾結、禍害百姓、草菅人命、收受賄賂,這樁樁件件都是不可饒恕的死罪。朝中劉家的派系日益強大,京中坊間又陸續倒戈向沈家,這可不是父皇想要看到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削弱朝堂劉系羽翼的力量,坊間還是要還王家一份清白,讓王沈兩家制約平衡。”

“皇兄,你是不是苦惱沒有絕對的證據扳倒劉家,巧了,你冰雪聰明的妹妹,從那刺客嘴裏倒是知道一些事情,現在讓王虎去處理着,應該快有結果了。”

“妹妹,你這樣安排一個捅了自己一刀的傷員,怕是不妥吧。”

“什麼傷員,他機靈得很,捅了自己一刀,完全避開要害,大夫都說是輕傷,這樣有能力的人,當然要多幹活了,而且我不是配了小北配合他麼?老實說,我嚴重懷疑,現在幹活的就只有小北,他只出張嘴。”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小狐狸。”

“對的,拭目以待,來乾杯,大狐狸。”

蒔花閣樓頂,劉庸和沈從億在談笑風生。

“從億啊,最近這些事做的很好,一下解決了王家,還有改了我劉家的風水,你看劉貴妃現在也順利懷孕了,聽說是個男胎。我劉家算是能承受的住這皇家的紫氣東來了。”

劉貴妃入宮多年,雖然受寵,但一直沒有子嗣,習慣性流產。大夫說貴妃身體沒有問題,可能是和孩子沒有子嗣緣。

傳着傳着,就是劉家風水不好,劉貴妃的肚子承受不住皇家龍子龍孫的龍氣,爲此劉庸費勁心機請出一個隱居的薩滿巫師。

巫師神神叨叨的,最終給的解決方案是在劉家祖墳上獻祭人彘,而且要求是懷有劉家血脈的孕婦,用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和母體來補全劉貴妃的子嗣緣。

“虧你能找到這樣一個在八月十五出生,寓意團圓的人彘,這次我劉家記你一大功。貴妃這一胎安全落地,憑藉我劉家現在在京中的影響力,龍椅之上未必不是我劉家血脈。”

“姑丈莫不怕隔牆有耳?”

“有牆也是我劉家的牆,若不是我劉家的耳,割了便是。”

四娘這一生爲了家人付出一切,沈從億一步步榨乾她的剩餘價值,直到把她的靈魂軀殼全部摧毀,他的父親也是沈家安排人偷偷給他藥裏放慢性毒藥,隨後引導四娘賣身蒔花閣。

瞭解到巫師的建議和四孃的生辰八字,不經意引薦四娘給劉庸。在知道四娘死後,偷偷放了四娘父親,再引導到王家,確認見到王虎,一封給劉庸的密信,再把整個王家也拉下水。

探子回報青兒在王家,當機立斷讓人殺了老鴇,嫁禍給王虎,直接收買官員拿到搜查令,直接就半坐實這件事。

隨後,掌握着四娘被劉庸殺害的祕密,一步步地借劉庸這把刀,刀刀砍向王家,奪走王家在京中的市場地位,讓沈家一步步做到京中最大商家,還直接讓沈家和劉家徹底成了一條船上的人,只要劉庸還在位,那不止宮裏的貢茶生意,其他生意也都會是他沈家的囊中之物。

唯獨疑惑擔心那個派去刺殺王虎的刺客遲遲沒有回來,可是看到王夫人確認獄中燒死之人就是王虎,現在正在舉辦他的葬禮;想着手裏握着刺客的妻兒,料定他也不敢做什麼,還是稍稍放心。

兩個人喝到了早上。

11

當天夜裏,趁着夜色,大皇子帶人去了劉家祖墳,把四娘開館驗屍。

棺材打開,所有人都震驚了。

四娘雙眼和嘴巴被用紅線縫上,耳朵和鼻孔都被堵上,心臟處一個木樁直接釘在棺材上。

仵作仔細檢查着,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摁了一下,然後擡頭看看大皇子,嘆氣說:“造孽啊,這大概一屍兩命的慘案。”

仵作細細檢查,突然發現了什麼,從四娘後腦勺處找到一張符咒,上面畫着花花綠綠的圖騰,大皇子立馬派人去查。

驗屍結束後,大皇子帶頭給死者鞠了個躬,命人把棺材蓋好,然後重新埋起來。

同一時間,小北和小南按照收集到的證據,在郊外一處民房中把青兒救了出來。

清晨,陽光熹微,青兒拿着狀紙在京師衙門擊鼓鳴冤。

“民女蘇青兒,轉告當朝劉庸和沈從億草菅人命,望大人替民女主持公道。”

一聲吶喊一聲錘。

沈家收到消息後,管家帶着幾個大漢直奔現場,遠遠大聲呵斥:“大膽,竟敢污衊皇親國戚。來人把她拿下。”

彪型大漢中有人已經準備掏出袖中藏好的匕首,直接衝上去,想殺了青兒。

小南小北立馬從附近樹上躍下,護在青兒面前,緊接着碧雲從不遠處的馬車中下來,在小月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卑職參見公主殿下。”小南小北立馬行禮。

隨後從四面八方湧出一羣官兵,把沈家人層層圍住,直接全部拿下。

劉庸府內。

“有請劉大人跟我走一趟,去京師衙門。”

大皇子有禮貌地等在爲劉庸準備的馬車旁,耐心等待他梳洗完畢。

期間劉夫人想派人出去透風報信給劉貴妃,但是劉府已經被圍的像鐵通一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準備報信的人被抓住,現在正跪在劉庸面前。

劉庸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依舊面不改色,聽從安排上了馬車。

公堂之上,青兒跪着,吳主審不敢輕舉妄動,劉庸坐着說:“你還不夠資格審我。”

碧雲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這可不一定,我把聖旨都請下來了,吳主審你大膽審,我來監審。”

12

“劉庸您是否承認您故意殺害四娘?”

“大人,冤枉,我劉某未曾幹過這事,我平常可是連只螞蟻都不捨得殺死的人啊,怎麼敢殺害四娘,何況我已經納她爲妾,那斷然是喜歡她的呀。”

碧雲把仵作傳了上來,還把薩滿巫師帶了上來,還原了四娘遭遇的一切,劉庸聽完臉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我承認有這個事,但不是我做的,我劉某從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沈從億爲了討好我劉家,自己決定去做的,我從來沒有參與,請吳大人明察。”

隨後沈從億被押了上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劉庸,然後冷靜下來,說:“大人,我認罪,我承認確實都是我做的,我想討好劉家,巫師也是我請的,人也是我殺的,大人你可以去問,目的是爲了更有把握把今年貢茶的生意談下來。”

沈從億是個聰明人,知道劉家這棵大樹倒了,覆巢之下無完卵,只要能把劉庸摘出去,他沈家就還能保住往後的榮華富貴,他萬般不願,還是決定順從劉庸,犧牲自己,保全沈家。

“你說謊”,青兒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們兩個都是兇手!”

“肅靜!”吳主審呵斥道。

沈從億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劉庸滿臉冷漠。

劉庸假惺惺地說道:“吳大人,公主殿下,都審那麼久了,還有證據能證明我有罪麼?犯罪嫌疑人已經在公堂上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請秉公辦理,爲我冤死的小妾討回公道。”

碧雲氣止不住想下去把這個假惺惺的劉庸揍一頓。

隨後,劉庸又把目光投射在青兒身上,說:“無法證明我有罪,污衊朝廷命官,按律應該掌嘴五十,念着你也是爲了我心愛的小妾四娘,和她情同姐妹,打三十就算了,來人給我掌嘴。”

“別用你骯髒的嘴念四娘姐姐的名諱,你不配!”青兒衝過去想要和劉庸拼命,被攔了下來。

沒等碧雲制止,青兒被劉家人衝上來控制住,“啪啪”兩大巴掌,直接地甩在她的臉上,直接打得口角出血。

劉庸假裝被青兒嚇到,對着碧雲說:“公主殿下,沒事就宣佈判決吧,我夫人膽小,我不回去,她早飯是喫不下的了。”

王虎從門口走了進來,說:“喫不下,那就來牢裏和你一起喫吧”。

小北和小南三下五除二把劉家人打趴在地上,扶着奄奄一息的青兒。

王虎確認了下青兒的傷勢,然後說:“稟告公主,草民手上有劉庸收受賄賂的五十三名官員的名單、書信往來和賬本,還有勾結買賣良民給洋人的交易記錄,這些都是在沈家密室中搜出來的。”

沈從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王虎。

“你不是已經......”

“嘿嘿,命大,沒死。人賤,喜歡揭你老底。”

那個被碧雲救下的刺客阿牛在供述中無意之中提前,沈從億有記錄他知道劉庸收受賄賂的名單,還有這些年用沈家名義給劉庸斂財的賬本,和洋人販賣人口的記錄。

沈從億這麼做也是知道必要時刻,這些祕密可以換他沈家老小的命。

刺客還透露了沈家有個密室,王虎在他的帶領下,終於在密室找到了這些罪證。

碧雲:“這麼看來,劉大人你也不是什麼清流人家。這上面的名單,我會安排人去一一調查取證,然後再給你個判決,現在,來人,把兩個人收入監牢,任何人不得探視。”

劉庸知道沈從億一直在防着他,留着一手,生氣地過去甩了沈從億一巴掌,然後癱坐在地上,不斷念叨:“完了,全完了。好你個沈從億,真的是事事算的清清楚楚的,後路都留好了,可惜這個後路也毀了你沈家,哈哈哈。”

“我呸,你劉庸可是爲了權利金錢能把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都殺的人。我這個叫你一聲姑丈的外姓人,總要留一手,要不我沈家被你喫完了,骨頭都沒得剩。我今天難逃一死,有你陪我上路,不虧。”

證據確鑿,兩個人被收押,上報皇上等待定奪。

期間劉貴妃想爲自家哥哥求情,看在她懷孕的份上,皇上沒有嚴懲她,只是罰她禁足在自己的寢宮,不得踏出一步。

最終的解決方案是相關人員抄家,主犯後天午時斬立決,家眷發配邊疆,或者沒入官府爲奴。

至於劉貴妃,宮中忌諱相關的厭勝之術,被皇上疏遠,收到打擊太大,導致流產了,而後被打入冷宮,最終上吊自殺。

13

王家大廳裏,一家其樂融融在喫飯。

王虎問:“對了,老爹你又是怎麼陷進賄賂案裏?”

王老爺回答:“有一批貨藏着銀子,原本是沈家送到杭州某官員那裏的,和我們王家的貨調錯了,莫名就變成我在護送這筆錢。多虧遇到大皇子的人,才還了我個清白。”

王老爺:“那你綁架蒔花閣姑娘的,又是怎麼事,青兒怎麼會在我們家。”

王虎:“這純粹就是我們追風少年俠義團行俠仗義的行爲了。那個老鴇吧,最終沈從億承認是他安排人殺的,目的就是嫁禍給我們王家。”

王夫人看着這爺倆,想想這段時間的驚心動魄,內心默唸:“感謝菩薩保佑,感謝王家列祖列宗保佑。”

選了個黃道吉日,四孃的遺體,被碧雲和王虎請了得道高僧進行超度,火化後埋在四娘父親旁邊。

“雲哥,想不到你是個女的,還是公主。”王虎看着女裝的碧雲,眼神不自覺被那婀娜身姿吸引。

碧雲感覺他在盯着自己,然後突然護住自己的胸部,給了王虎一巴掌,並說:“流氓。”

這一巴掌下去,扇得王虎再次眼冒金星,臉上火辣辣的。

王虎這才發現,大皇子正殺氣騰騰地盯着自己,隨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碧雲:“王虎,我們拜把子吧,把追風少年俠義團做大做強,一起除暴安良,行俠仗義!”

王虎:“現在麼?拜把子有點難,拜其他的倒是可以考慮下。”

碧雲:“那你想拜什麼?也是,我堂堂公主,如今我皇兄又是太子了,不如你和我做姐妹吧,明日送你去李公公處,小月一定很樂意。”

王虎連連擺手,求饒換話題道:“喝一個,爲了天理昭昭,四娘終於沉冤得雪,乾杯,致追風少年俠義團。”

碧雲滿意地點頭,說:“爲了四娘,爲了追風少年俠義團!”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微風捲起樹葉吹過,四娘墳前的點燃的香灰,也掉了下來。


能看到這裏,真的挺感謝閱讀的你了。在碎片化橫行的現在,這篇1萬7千多字的故事,要看完真挺耗耐心的,感謝每個熱愛閱讀你,希望這個故事能帶給你一點點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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